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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的玫瑰

作者:有风吹过旷野 | 分类: | 字数:48.3万

第49章 复仇的电话

书名:旷野的玫瑰 作者:有风吹过旷野 字数:3143 更新时间:2024-10-25 02:34:02

我穿着黑色的衣服,从头到脚,这是我最不喜欢的颜色,我知道我黑得像一个幽灵,不过在这个地方,我真希望自己是一个幽灵,悄悄地来了又去了,我也只能悄悄地,我躲在大树的后面,我站在建筑物的侧面,我远远地注视着那一切,只能远远的。

肖陌丘的葬礼我没有资格参加,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没有人知道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发生了什么。

泪水已悄然流满了我的脸,肖陌丘,你知道吗?你曾经爱过的人,已经成了一个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她连来看你一眼的资格都没有,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执意要来这里,是为了铭记,也为了忘却;为了过去,也为了未来;为了生存,也为了死亡;为了爱,也为了恨。

此时,我的眼里,看到的只有郝娜那张忧伤而苍白的脸,萎靡而憔悴,我相信这不是装的,她悲痛欲绝,她眼含泪花,她很痛苦,她很后悔,她很害怕。

这不够,这远远不够,我还要让她崩溃。

我拿出手机,给郝娜发了一个信息,“我在看着你,我会一直看着你,将如何为我和我的孩子赎罪。”

郝娜看了手机后,变得惊慌失措,她左顾右盼,惨白的脸失去表情,嘴唇也哆嗦起来,晃晃悠悠地想要扶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倒了下去,就在倒地的瞬间,她的手还下意识地紧紧攥着那个让她害怕的手机。

我想,在郝娜的手机里,这个电话号码备注的还是肖陌丘的名字,她还来不及删除那个号码,连同那些记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费尽心机花重金买到了这个号码。

我转过身,走进了阳光中,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了勾。

真想告诉她,这只是个序曲,请不要表现得这么脆弱。

从殡仪馆里出来,我沿着路边走了很久,直到我的心绪已经从刚才那种沉重的状态下解脱了出来,才停下来在路边打车。

这条路上人烟很少,车也很少,我呆呆的站在路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辆车停在了我身边,不是出租车,车窗摇了下来,我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我搜索着自己的记忆,突然就想起来,那个虚弱得让人绝望的傍晚,下着小雨,是他一直陪着我。

没想到会这么巧,又是在我悲伤无助的时候遇到他。

他应该是记得我的,但是今天他却是一副陌生的表情,阴郁却深沉,他说:“上车吧,这里很难打到车。”他故作平静的声音,掩饰不了悲哀的情绪。

我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他启动车子,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互相理解,到这个地方来,谁不是因为亲人或朋友的离开,有些伤感无需多言。

一直到车子开到了繁华的市区,他才开口说话:“有的人死了,可能是因为并没有亲眼看见,所以我总觉得他并没有死,也许,他正在另一个城市生活着,只是没有回来而已。”

我不知道他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他自己,我不知道他祭奠的那个人对他有多么重要,但是我听懂了他的伤感,因为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也希望肖陌丘没有死,他活在其它的地方,很幸福。

他说:“记得吗?那天你问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死去,会是什么心情,现在我才能回答你,就是这样的心情,就当他还活在其它的地方,很幸福的活在其它的地方。”

我转过去看到穆繁深沉的侧脸,有悲伤的痕迹在他年轻的脸上出现,可是他却微微的笑了笑,他说:“像我们一样幸福的活着。”

就是这句话,眼泪不知不觉从我的眼里流了出来,是的,我也祈求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在另一个世界,还是在另一个城市,那个我们爱过的人,也爱着我们的人,在幸福地活着。

穆繁把车停在路边,他看着我说:“玫瑰,你叫玫瑰,我没记错吧?”

我点点头。

他说:“记得那次遇到你,看到你那么失魂落魄,我一直都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可以让一个女孩子眼睛里有那样的痛苦和忧郁。”

我说:“现在你明白了吗?”

他点了点头说:“今天我真正理解了你当时的心情。”

他转过头看着前方,但我感觉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波光。

我突然想扑在他的怀里痛哭一场,因为他看我的眼神,那么像当年的肖陌丘。

我只是强忍住悲伤,礼貌地下了车,我们不过是两个刚见过第二面的陌生人。

我们互相说再见,谁也没有想要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

感伤的心让我们就这样又一次擦肩而过。

只是我离开的时候,不可抑制地回头看他,那是一张带着一点忧伤的笑脸,还有洁白如玉的牙齿。

很多个夜晚,我会独自来到这个小区,而今天夜风更加的凉了,我在一个幽暗的地方等待,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从一辆出租车上走了下来,她穿着职业装,高跟鞋,出租车开走的时候她没有站稳,似乎是鞋跟歪了一下,她弯腰去脱鞋,却越发站不住了,随后她打了一个饱嗝,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看来她没少喝酒,眼神麻木而僵直,表情茫然而苍老。

风一阵阵吹在她的身上,她抱住自己的双臂,把眼镜取下来拿在手里,揉了揉眼睛,像是在擦什么,但总也擦不完,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似乎快要睡着了。

又一阵风吹过来,树叶子在沙沙的呼,她打了个寒颤,把鞋重新穿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又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楼里。

随着她进去,我也收回了目光,然后想象着电梯上升的速度,抬头看向楼层的上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一层、二层、三层……当我一层一层细数过去之后,和我判断的一样十二层的一户人家的灯亮了,有一个缓缓的身影来到窗前拉上了窗帘。

风还在吹着,我却一点也没觉得冷,我拿出一个电话,拨通了一个座机号,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铃声,我的心有一点小小的波动,我也很紧张。

电话被接起来后,一个昏噩的声音传过来:“喂——”

这个声音我是认识的,虽然我们没有更多的交流过,但是我是熟悉的,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让我的一切幸福都不存在了,让我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失去了生命。

如果说在我拨通电话的瞬间还有一丝的犹豫的话,那么现在,我只有痛恨,只有咬着牙,想把她撕成碎片的信念。

我微微地笑了,没有出声,夜晚的风把室外流动的夜色,传入了听筒。

电话那边的人又一次询问:“喂?喂!谁呀?”

我该告诉她我是一个死去的冤魂,还是苟且偷生草芥,突然我什么都不想说了,寂静在我们之间变得膨胀起来,两个人的心跳被一根无形的电波连在了一起,我不知道是她的手在颤抖,还是我的手在颤抖,时间越长,越感觉空间象一个黑色的空洞,把我们都吞噬了。

郝娜似乎被这种可怕的感觉惊得酒醒了一半,我听到她念叨着把电话挂了,“谁呀?奇怪?”

过了五分钟,我又拨了一遍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我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郝娜的声音疑惑又恐惧:“谁?你是谁?”

我挂了电话,盯着十二楼的那个窗户闪过的身影,忍不住再一次微笑了起来。

很好,你给过我的,我都要一件一件还给你,加倍地还给你。

只是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再也活不回来了,我得意地笑的同时,却流下了无法控制的眼泪。

我深知自己这样做,对于死去的人于事无补,但是我不想停下来,对一些事情没有道理的坚持,是我最大的弱点,也曾让我无比痛苦,但是,我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办法。

我是一个执着的人,所以我知道了郝娜的电话、地址、还有她的QQ号、MSN、邮箱。

以及她的办公地点、她的简历,她的爱好、还有星座和血型。

而且我还知道她有一个游手好闲的弟弟叫郝迦。

我偶尔会给郝娜的邮箱发一些邮件,以肖陌丘的身份,肖陌丘和我最后的经历都讲给她听,非常地详细,细到我当时听到的每一个声音,细到我肚子的每一下抽痛,虽然我没有证据把她告上法庭,但我也不能让她就这么逍遥自在。

有时晚上的时候,我会给郝娜拨一个网络电话谈谈心,也许是她的手机,也许是她家座机,当然我是用变了声线的声音,用肖陌丘的语气,给她讲那段死亡的经历,面对这些质问,她只是深深地恐惧,夸张地否认。

她不敢报警,因为她做了亏心事,怕露出马脚,她也不愿去自首,她贪恋苟且的自由,所以她就只能忍受。

当然有的时候她也会选择不接通,那有什么关系,安静的夜里,神秘的响铃,是不是会更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