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如是吩咐张千里和江月，刚刚换了新身体不久，需要静养一会儿。二人依言乖乖睡下。

第二天凌晨，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给秋天又添一分凉意。江月找到云如是，见她正站在细雨中望天，衣服被淋湿了也不介意。

“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吧。”江月上前说。

“好啊。”如是进入教学楼，边看雨边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存在，还有我存在了多久。大约八千年前吧，塔里木还是良田的时候，我苏醒过来。看到火山吞没森林，看到地震把岐山化为平地。”

一句话镇得江月半天缓不过来。

“等等……都说中华五千年文明，能和你说得上话的‘人类’怕是等五千年前才能出现吧。”

“是啊，我与自己作伴将近一千年。”如是笑了笑“很自在的。”

“后来啊，我眼见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越来越聪明，石器磨制得越来越精良。有一天一个小孩子偶遇到了我，还送给我一个野果。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作为回报，我交给了他一些技能，后来人们称呼他为燧人氏。”

江月的下巴半天收不回来。这么说来德国那位老爷爷的话全都是扯淡的！创造历史的根本就不是人民而是眼前这位啊！

“我见过纣王在摘星楼上**，见过项羽烧阿房宫，赵匡胤陈桥兵变的时候，我也跟着欢呼。八千年沧海桑田，八千年的事情，其实都差不多。”如是笑笑“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近代啦，当年我经常在十里洋场泡交际花的，随身带一把金叶子，见到漂亮的就撒出去。”

江月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很可能是地球上最懂得心机与权术的人。八千年啊，小白花也能炼成曹操。等等……

为什么是交际花？！

“在中国待了八千年，你有什么老玩意吗”江月当然是想看看老玩意，运气好的话这丫头啪地一下把一块秦王玉玺砸下来可就完美了。

如是默默掏出手机，打开音乐播放器。

雄浑的人声传来，声音整齐划一。

“这是什么？”

“上古时人们搬运树木时的号子，最早的音乐。”如是说“我做过一段时间禹的乐正。”

见江月仍有些不信，如是打开另一个文件。

清脆的编钟鸣起，伴着歌唱。江月凝神细听，半天后他竟然听出来了歌词的内容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江月不禁感叹中华文化博大精舍，两千多年前的歌，至今仍能听出个大概来。

“如是，这么长的时间，你都在干什么呢？”江月问道。

“什么有意思就干什么啊，大部分时间是变幻各种身份在皇帝手下，宋朝的时候我还在钱塘开过青楼呢。”说起钱塘如是脸上掠过一丝眷恋，显然那里对她来说同别处不同。“好啦，别聊我了，来聊聊你吧，以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是活着呗。”江月说“别让怪物再把我给杀了。”

“我有个建议。”云如是表情突然认真“俗话说狡兔三窟，而你们现在的容身之所只有江阳。我会暗中协助你们，让你们在岭北占据有利地位。等到轮回中后期，对维护者的限制解除，我就可以在明面上与你们同行。”

“谢谢”江月真诚地说，“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因为我看好你啊。”如是不禁莞尔“岭北这么大，长得可爱有能力心地还很善良的目前只有你一个啊！“

江月很有受宠若惊和这萝莉怎么就瞎了眼睛的感觉。

四人也不等待雨停，简单啃了一点面包就走出了校门。有云如是在，管他是焜然还是心月狐都要忌惮三分。这可能是一个崩坏了的世界，但是总要笑着积极去面对，直到能力足够的时候再重建她。

在一个胡同拐角处，江月听到了脚步声。躲在墙壁后一看，一堆怪物正像游戏中的NPC一样沿着固定路线行走，似乎是在巡逻。江月数了数，一共十只甲兵两只委蛇。

张千里随时捡起一块石头，扔向甲兵。这一击打得它的铠甲凹陷下去。张千里已经精炼三级，可是那只甲兵竟然没有被打死。这些怪物都比之前强了。

委蛇吐着信子，走向石块飞来的方向。

“你们都不用动，让我活动活动筋骨。”江月说。

白羽斩将一只委蛇贯穿，江月往前一踢，把剑抽了出来。

五只甲兵站定，将手中的长矛掷向江月，另五只开始冲锋。只见白羽斩在空间中划出一个圆面，成功阻挡了所有攻击。这只小队很快被灭掉。

“总感觉有些不对。”江月喃喃道“走，趁着时间还早，回学校拿一份江阳地图。

众人拿到了一份桌子那么大的大幅地图，足可以作为战争的参考了。四人在江阳市中快速活动着，看到了不少十只甲兵+两只委蛇这样的队伍，每发现一支队伍江月就在相应的地方点一个红点。快到黄昏的时候，怪物的分布初现端倪。

红点围住了市中心和所有的国道。

“奶奶的，其心可诛啊！”张千里使劲一拍地图。

“这些怪物，搞不好是要把江阳市的人类全部灭掉啊。”易瑶的声音有点颤抖。

“天上还飞着不少的赤鹰。”白霜说“估计他们就相当于空中侦察兵”

“怕什么。”江月说道“以咱们的阵型，就算正面遇上心月狐，逃跑肯定是没问题的了，明天咱们就去市中心，让这些怪物瞧瞧谁才是猎人。”

四人回到学校，如是早已在教室里等候。

“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如是起身问道。

四人摇摇头答不上来。

“中秋节啊各位！”如是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堆袋装的月饼。

白霜啃着月饼，一行泪缓缓流下。

“我们是幸运的啊，还能吃到月饼，但是那些我们爱的人，都不在了啊，我的妈妈……”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张千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平时要为了生存拼命，连思念都顾不上。中秋是团圆的日子，情感一下子在这里化作泪水倾泻出来。

江月默默无言。自己是执行者，爸妈的名字没有出现在自己这里，那么一定是出现在别人的选择中的。显然，那人并没有选择他俩……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也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

“别伤心了”易瑶低声说，等我们足够强大了，找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把他吊起来打，让他把我们爱的人都还回来。”

别人都已入睡。江月心中烦闷，走到操场上看着月亮。月亮此时竟带一点血红色。除了月亮再没有别的光源，夜晚显得更加静谧。

如是缓缓走来“别伤心了，我给你跳一支舞吧。”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换成了白色长裙。当然鉴于她的身高裙子实际上也没有多长。

她在月光下偏偏起舞，影子在地上陪伴。此时她并没有谪仙人那般孤单，因为除了她和影子之外还有一位观众。江月看着蹁跹的身影，一时竟辨不清如是和月亮。

他看得呆了，口中不自觉地吟道：

“起舞弄清影……”

江月顿了顿，说道

“有你的地方，就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