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晴风，天地明朗，云层有阳光穿透，这一切都是好的。

虫鸟欢叫，走兽飞奔，水里有鱼游走，这一切都是好的。

富人造饭，穷人开工，各人行各人之事，这一切行进。

这一切行进，不见得好。

“牧师，你说我能救回她吗？”男孩在昨夜将故事完整叙述。

“不见得是好事！”牧师拿起传单，准备离开木屋。

“你不是说过神是慈爱的吗？”男孩急切道。

“当然，不见得是坏事！”牧师似乎在模棱两可。

“那你说我能抢回行囊送给她吗？”男孩哭了，哭诉着：“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肯定知道她在哪里，你就是不告诉我！”

男孩哭泣，从床上掉到地上，他在撒泼，年幼时如此行为总能博得祖父怜悯。

“神不会怜悯懦夫！”牧师似看穿男孩，一声叹息，离开木屋。

“到底谁是懦夫！？被人殴打也不敢还手，谁才是懦夫！！！”男孩带着哭腔嘶吼，他犯了一个错误，但事已成实。

……

牧师依旧来到街道，他发着传单，呼喊着慈爱。

男人因昨日之事并未将行囊转手，老板似乎挺怕麻烦。如此，商人定然不错过商机，他不收货，自然可以仲介。

这是小贩，这是商家，男人将行囊扔到小贩身边，掏出商行老板的字条。小贩一眼两行，露出笑容，一嘴牙齿，些许泛黄。

这是牧师，那是行囊，男人、小贩聚集一处。

牧师摇头……

……

午时，牧师回到木屋，男孩不再哭喊。他回味了昨夜牧师讲的经，他看向牧师，眼中竟有灼热。

“你在干什么？”牧师不解。

“只有你能帮我！”男孩真挚道。

“我一个被人打都不敢还手的，怎能帮你？”牧师开口，咧嘴间露出洁白牙齿。

“我不知道，但我做了个梦，梦中有人告诉我，只有你能帮我！”男孩倔强道。

“我还做了个梦，梦到小女孩在富人家中喝着二等水，吃着加了香料的烤肉！”牧师懒得理会，架起锅炉，准备造饭。

“梦里的人说，如果我跟他摔跤赢了，他就会告诉我谁可以救她！”男孩自信道。

“我信你个头，你个小孩子坏得很！”牧师嘴上倔强，心中却不这么认为。

“我们打个赌！”男孩笑道。

“上帝不喜欢赌博的人！”牧师拿起黑面包，用斧头开始劈砍。

“那我们抓个阄？”男孩抓起一把沙土，擦干净碗，然后去些浑水冲去砂石，最后用衣服最干净之处擦净，放到牧师身旁。

“我不喜欢抓阄！”牧师有些固执，似乎不想继续这话题。

“等我说完。”男孩将草根塞到牧师嘴中，不让其打断自己：“如果中午行囊能回来，你就帮我救她！如果行囊今天回不来，我就自己去，你也不用再管我！”

闻言，牧师嗤笑道：“你小子想得倒美！”

见状，男孩嬉笑道：“可是我长得丑啊！”

约莫一刻钟，粥好了，米粒已然隐约可见。

“砰砰砰！”

男孩站起来。

“坐下！”牧师命令道，这是他头一次如此冷峻说话。

“为什么？”男孩不解，但依旧听命。

“因为所以，科学道理！”牧师居然爆出让男孩惊悚的话，这话放在上个纪元怕是过时一百年，但放在此时，可是贵族间流行的戏言。

牧师起身，来到门前，将门打开。门外，几名男子面带不善，对牧师使了个眼色。随即，牧师随其出门，临走关上门。

男孩不解，来到门前。这是一次角逐，这是一场摔跤，这更是一次觉醒！

门外，牧师面前数名成年男子，他们不见得对牧师尊敬，但依旧拿出那行囊，似乎专门送来行囊。

“哇！我就没说错吧！”男孩兴奋叫道，他明白那个梦不简单，他更明白这事情有转机！

“谁让你出来的？”牧师怒斥。

“是神让我出来的！”男孩笑道。

“不好拿儿女的饼丢给狗吃！”牧师冷峻道，此言一出，周围男子竟有些发抖，似乎在害怕什么。

“不错！但是狗也吃得主人桌上掉下来的碎渣！”男孩兴奋说道，这与他梦中情景如出一辙！

“看来，雅各的摔跤还是赢了！”牧师笑道，随即吩咐的语气对几名男人说道：“跟领主说一下，晚上我想与他共进晚餐。他新抓来的那个女孩，我希望出现在餐桌上。否则，他知道后果。”

末了，牧师怕男人们不敢原话复述，还补充一句：“若是那女孩并未出现在餐桌，我就当你们在维护那条狗！”

一幕惊然，男孩竟见到牧师如此一面，虽说有梦预先。但眼前真实的事件发生仍让他不安，他内心无法平复，不知是期待亦或是惧怕。

下午，牧师并未出去发放传单，而是拿着经，与男孩宣讲，似乎生怕男孩错过什么。

……

霞染天边，别墅一楼不再是烛火与炉火，取而代之则是电灯！这个时代，科技断层，蒸汽发电、火力发电、燃油发电均有，但其电费惊人，即便领主也不敢常用。

牧师带着男孩来到领主家中，男孩畏畏缩缩，紧抓牧师衣襟。对此，牧师只是笑，并未安抚。

晚宴，气氛稍显沉闷，摆钟的滴答声回响在整个大厅。女孩不敢直视男孩，生怕领主认出男孩。牧师看向女孩，似乎想确定这女孩是否受虐。男孩盯紧女孩，生怕她会消失。领主恭敬看向牧师，这老男人莫不是有什么背景？

牧师安静用餐，今夜主食是大米饭，有猪肉，有牛肉，还有两个青菜，一个汤。如此时代，也只有大户人家能米饭配肉，多数人家春节吃得上白米饭。即使如此，配菜也仅有咸菜。

牧师安静庸才，今夜饭后甜点是沙拉，其中包含苹果、香梨等七种水果。领主知道牧师喜欢完美，领主知道牧师脾气暴躁。

“这女孩给我，我要带走。”放下空碗，牧师指着女孩说道。

“不行！”胖女人拒绝：“她是我找来给我儿子做媳妇儿的！”

“这女孩我要了！”牧师看向胖女人，胖女人稍稍挪动，似乎随时准备逃跑。

“这女孩我带走了！”牧师起身，领主不敢动。

“不行！”青年一把拽住牧师，然后看向男孩：“车夫，拿下这男孩！”

“你敢！”牧师爆喝，他本不是一个随和之人，只是近年来柔和许多。

青年并未停手，用力撕扯，但牧师并未动摇，反倒是青年差点摔倒。见此，领主夫妇急忙过来，准备压住年轻人，可年轻人之前上过战场，两夫妻如何拽的动？青年依旧抓紧牧师衣角，努力拉扯，想拽倒牧师。

车夫听命于青年，少领主是他的依仗，若无少领主撑腰，他不过是普通车夫。是时候表现真正的忠诚了，车夫自然伸出大手，一把抓住少年。

“不要！”女孩大叫，哀伤的声音在别墅一楼反复回转，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哭泣。

“你敢！”牧师大喝，瞬间来到车夫身边，大手一抓，车夫猛惊。

此时，青年人回过神，领主回过神，领主夫人回过神，车夫回过神，车夫抓住少年的右手没了知觉。惨叫声忽然响起，凄凉回档在别墅一楼。

青年放下手中的牧师服，他早已扯坏牧师那仅有的衣服。牧师裸露上身，那狰狞的伤口仿佛诉说着传奇。这是一名传奇之人，曾以一己之力冲入敌军阵营，在火枪发射之前，擒拿地方宗帅。牧师一战成名，随后他征战四方，得意时曾统帅三军，胸口那十字伤，曾让敌国闻风丧胆。

“这女孩我要了！”牧师再度开口，一把扔开车夫。

“原来你真是的……”男孩喜极而泣，言不能语。

女孩瞪大眼镜，她是见过这牧师，她是想出手帮助。牧师知晓这女孩，见过这男孩，牧师见到男孩阻拦女孩。如此，当时牧师才放下心来，认真挨打。

“我的衣服呢？”牧师看向青年，青年人瑟瑟发抖，那十字伤说明了一切，这传说在夏朝无人不知！

“牧师大人……”领主原想呼其元帅，但他不敢，早在牧师进入这小镇第一天，他便有警告。随之，他赶紧示意，似乎有什么要献给牧师。

随着一串金属摩擦，那曾经暴打牧师的浪人被带了上来。

“抓这个人，让十来个好手受伤了。”领主在邀功，这座小镇如此繁华，没有山贼，靠的仅仅牧师的传说。牧师在入驻小镇之初，曾以一己之力击败近百名马贼；也正因此，镇上无人敢欺负这看似人畜无害的老人。

是夜，无人睡眠，牧师裸露上身，露出十字伤痕；领主谄媚看向牧师，满脸讨好；青年瑟瑟发抖，躲在父母身后，他知道这元帅是前朝无敌元帅。即便当今改朝换代，新王也不敢动他，他是自愿流走他乡，这小镇中的牧师竟是那万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