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梦到自己穿着薄薄的衣服行走在雪地里, 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冻得快要无法呼吸。睁开眼睛才发现只是在做梦，身边的程修呼吸平稳, 体温恢复了正常, 脸颊上也稍微有了血色。

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秦凡总算松了口气。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为这个混蛋松口气啊哼！！

心情一放松, 这才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叫起来的声音。好饿哦！

“扑通,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食物？”他坐起身问。

“嗯……”扑通沉思片刻。“报告小主，我信号不是很好，不清楚！”

换了一个星际还信号不好！！这是哪家店的祖传法宝啊, 强烈要求退货！！

“我带你去吧，就算是报答你救了我家大人。”黑色的灵力球从程修耳边蹦了出来, 飞到秦凡面前。

秦凡想了想, 暂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只好点头答应。“那扑通，你留下来照顾程修吧。”

“小主！”扑通立刻强烈反对。“我才不要照顾这个坏蛋！”

“能让你这种低等法宝照顾我家大人, 你还不赶快低头谢恩！”程修法宝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恶劣。

“小主！不要丢下我！”扑通委屈地扑到秦凡怀里。

“好啦好啦，”秦凡伸出手摸了摸绿色灵力球光滑的表面，“你暂时先委屈一下，我们很快就回来。”

秦凡扣好衣服扣子，把自己的外套当作被子搭在程修身上, 走出了山洞。黑色的法宝蹲在他肩上, 冷冷地说了一句：“X。”

“什么？！”

“……我的名字。X。”

秦凡点点头。“你好啊, X。”

下过雨之后, 山上的泥土变得比前一天更加柔软潮湿, 秦凡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但是雨水也洗净了灰尘，山峰、草地、森林, 草木的颜色碧绿清亮，迎着早晨的明亮清澈的阳光，美不胜收。就连吸进肺中的空气也格外清新。

“再往西南方向走10米，有一口泉眼，你可以去洗漱一下。”X说。

秦凡走过去，拨开树丛，果然看到一汪清澈的泉水。

秦凡就着泉水洗脸漱口，冰冰凉凉的水彻底唤醒了他原本还有几分疲倦的身体。他把嘴凑到泉眼边喝了几口，又凉又甜。

待他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X给出了下一步的指令：“现在往东边走。”

按照X说的路线，秦凡在山腰的树丛中穿行了十来分钟，老远就看到那棵高大的火棘，细长的枝条上结满了火红的果子。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不过就扫描的结果来看，至少是没有毒的，吃多少都没事，可以把肚子填饱。”X说。

秦凡摘了一颗指尖大小的火棘果塞进嘴里，口感沙沙的，带着甜味，像是迷你版的苹果。眼看味道还不赖，秦凡摘下一大把果子，一口气喂进嘴里，嚼了好半天才顺利咽下去。如此重复了两三次，终于有了一点饱腹感。

“带点回去吧。”X说。秦凡刚想夸他心细，这样下次肚子饿就不用再跑一趟，X立刻补充说：“大人醒了的话可不能饿着。”原来还是惦记着他家大人啊……

秦凡直接摘下一根结满了火棘的枝条，扛在肩上，哼着小曲往回走。下坡路更容易打滑，秦凡脚步也放慢了些，十分钟才刚走到回程的一半。

“你讨厌我家大人吗？”X陡然问了一句，吓得秦凡脚下一个踉跄。

“要说不讨厌……也很难吧。毕竟他骗了我那么久。”秦凡如实回答。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秦凡撇着嘴想了半天，为什么自己没有扔下昏死的程修自己走掉呢。“我这个人就是心太软。”并不是因为他是程修才救他的，不管是谁那么可怜巴巴地躺在自己面前，也都不能就这么拍屁股走掉吧。

转过一个弯，已经隐约能看见山洞的入口。

“你已经知道我家大人的任务，是要攻略你了吧？”X问道。

秦凡点点头。

“那你知道他的终极奖励是什么吗？”

秦凡摇摇头。他完成系统的任务是为了拿到1亿点奖励，申诉回自己的身体。程修既然已经是掌控星际的邪神，早都应该无欲无求了吧，干嘛还要追求什么终极奖励。

“从400年前，我家大人成为00001号星际的霸主开始，就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X的声音在山林中响起，竟然带着几分寂静和悲伤。

“像你一样去挑战他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成功过。你们也只是把他当作敌人和对手，从来没有人试图跟他成为朋友。”X接着说。“所以他的终极奖励……是再也不用一个人生活。”

秦凡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所以大人阴差阳错跟着你一起重生，我其实很为他开心……在00001号星际闷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是他实在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更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你不要怪他。”

秦凡盯着手里的火棘，听X这么说，不知为何有些难过。他也一个人在许多星际里穿梭修行，虽然孤独一人，好在还能遇到各种各样不一样的人和事。如果是一个人住上400年，该会是怎样一种感受呢？

“我没有怪他，”秦凡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么戏弄人，真的不太好。虽然我也明白系统的任务并不意味着你们的选择，但是从情感上来说……我要是一点都不记恨你们，未免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X没有再说话。秦凡重新迈开步伐，走向山洞。

不知道程修怎么样了？他就走了这一会儿，应该没事吧？秦凡正想着，忽然听到X的惊呼。

“怎么了？”眼睛很快适应了洞穴内的黑暗，秦凡立刻明白了X诧异的原因。原本程修躺着的地方空无一人，地上只剩下那片当作睡垫的芭蕉叶子和秦凡前一天从衣服上撕下的碎布条。

“大人？大人？”

“扑通？你在吗？”

秦凡和X在山洞里四处呼唤，等了半天也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程修带着扑通跑到哪里去了？是他自己醒来了，还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秦凡正有些焦急地想着，洞穴深处忽然闪过一丝亮光。“在里面！”X也看到了。

秦凡扔下火棘纸，立刻追了过去。

随着他们的深入，洞口的光线越来越远，周围渐渐暗了下来。洞穴深处的石壁潮湿又光滑，比外面下过雨的山坡更容易滑倒。

秦凡放慢了脚步，X也努力从小小的身体里透出一点冷色的光芒，帮秦凡照亮脚下的路。

越往里走，地势越是陡峭，地面也从流水冲刷出的平滑地貌，渐渐变成了人工开凿的石梯，一路通往地下。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秦凡的脚步和呼吸在黑暗的空间中回响。

大概往下走了两三层楼那么高的距离，地势终于再次平缓起来，眼前是一条细长蜿蜒的走廊。

“我能闻到大人的气味了！”X说。

秦凡仔细嗅了嗅，空气中果然有一股淡淡的甜味。程修为什么会来这里？秦凡心生疑惑，赶紧加快了步伐。

在狭长的走廊中转了好几个弯儿，地形忽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厅一般的巨大洞穴，天花板上缀满了各种颜色的水晶，晶柱的另一头探出地面，阳光从水晶中穿透下来，五彩斑斓的光线映照在洞穴的四壁，美得如同幻境。

大厅正中的地面上有一座半米高的石台，上面停放着一艘小型太空船，船体早已破旧不堪，表面的金属氧化生锈，原本是观景窗的地方变成了一排空洞，只有其中一扇还留着几片破碎的高强度钢化玻璃。

程修正站在石台上，背对着他们，静静看向太空船内部。扑通漂浮在他身边。

“大人！你这么在这里！”X向程修扑了过去。

程修回过头，对上秦凡的视线，嘴角又浮起了那抹熟悉的笑容。看样子身体是没事了。

“小凡，你过来看。”程修说。

他一走近，程修就极其自然地拉起了他的手。

“你看。”

顺着程修的手指，他看到船舱里立着一个像棺材一样的金属盒子，下半部分已经被不知道从哪里长出来的藤蔓植物和整个太空船链接为一体，上半部分依稀还能看出是个玻璃盖子，上面画着复杂的图案。

“怎么了？”秦凡一边问，一边踮起脚尖朝里张望。金属盒子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小主，你看玻璃上的画！”扑通提示说。

他凝神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金属盒子上画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肖像，黑色短发，目光坚定，脸颊上写着一个“骗”字……画就画了，还非得把这个字写上去不可吗！！

“为什么会画着……我？”秦凡不解。

程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你在某个平行世界的□□，恰好来过这里吧。”

秦凡盯着那幅肖像看了半天，确实是自己无疑。这可真是太离奇了……他正想着，肩膀忽然被程修掰了过去，不得不正对上程修的眼睛。

“扑通说你救了我……谢谢你。”程修说。一束阳光被水晶滤成淡蓝色，落在他的头顶，眼神也变得格外深邃安静。

“掉进黑洞的时候你也救了我嘛……彼此彼此。”

程修嘴角微微挑起，一只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低头朝他凑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推开，才刚跟X说了没有原谅他们的，可是被程修身上香甜的气味所环绕着，身体就好像石化了一样无法移动。程修的呼吸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秦凡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不该闭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耳边忽然想起人声。

秦凡立刻转头，看到有人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洞穴里，端着一把枪，枪口直直指向他和程修。

秦凡刚被那黑洞洞的枪口唬住，来人忽然丢了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陛下！你可终于回来了！”

陛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