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通过情报局的信息，通过离开皇汉天国的难民口口相传，仇杀悲剧在共和国内传播着。大会会员来自很多民族，各族都有同胞在皇汉天国遇难。外族会员义愤填膺，见到汉族会员也免不有所抱怨。

“爸爸，你就出兵吧，别忘了我是怎么来的。”

回到家后，金永真不忘给父亲施加压力。虽然并不清楚他的父母是哪族人，但以汉族的可能性最大。沈铭贤向苏吉拉纳复命时，也不忘提醒会长，既然他素来反对挑动仇恨的政客，李永贤正是最好的靶子。

这话没有错，然而刚刚结束紧急状态，如果再次发动大军，苏吉拉纳必须有足够的理由。李永贤并未杀害过科学大会价格人，甚至当年因为李永贤故意不闻不问，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搞出小小的科学镇。

“这件事，你先去向汉族会员摸个底，看看他们的想法。”

沈铭贤领命后，便去征求汉族会员的意见。上到王新田、李彦昌、江玉琴、甄淑兰、傅靖、杨慕真这些高官，下到陈必成、彭春梅、林雪这些基层军官都纷纷请战，声明遇到这种反智主义怪胎，同族科学人必须全力出战，以正天下视听，否则会遭受连带的耻辱。

不过，此时的苏吉拉纳却在处理其他事情。自从把民政事务交给张道勋后，除非特别重要的事情，苏吉拉纳不再就民政问题给他这个徒弟亲自作指示。和旋风打通关系后，他却下了一道命令，要求张道勋允许前线省自办的银行开业。张道勋难以理解这道指示，专门找苏吉拉纳核实。

“这确实是我的命令，他们那个分行已经申请半年，可以批准了。”

“可是，佩什梅格部长担心这家分行出问题，中央还得用财政去赔偿当地人。”阿尔弗雷德手脚不干净，在大会高层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

“这我知道，但是这里涉及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如此。你先去办吧！”

作为民政主管和老部下，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不能让他知道？张道勋心里起疑，但不好多问。没想到他刚回自己的办公室，老师也找上门来，却只是把苏吉拉纳的命令重复了一遍。“此事涉及最高机密，你照办吧！”金子淇的语气很重。

以前在苏吉拉纳手下当秘书，几乎所有民政要务张道勋都会经手。财务部迟迟不批准在前线省开办银行，就是对阿尔弗雷德和他的手下缺乏信任，怕他们把银行变成私人金库。在这件事上，苏吉拉纳以前也支持佩什梅格，现在不知为什么突然变了卦。

“好……我去执行……不过，会长是让阿格巴担任这个分行行长吗？”

“是的，让他当！”

多年共渡磨难，金子淇虽然比张道勋大不了几岁，感情上就像半个母亲。现在她这么郑重地重复着苏吉拉纳的要求，里面肯定有天大隐情。

“好吧，学生照办！”

这是苏吉拉纳对阿尔弗雷德的酬谢，也是一副金手铐，让他在这段时间里继续起到牵线搭桥作用。确保秘密通道畅通后，苏吉拉纳才召开执委会，讨论如何应对皇汉天国的成立。

会上果然有人建议给予支持，这样不损共和国一兵一将，就能把科学推广到将近一千万平方公里新土地上。有人坚决反对，认为开民族主义之先河，将来各国使用巨舰大炮和飞机互相攻杀，科学大会就成为历史罪人。还有人单纯从道义角度，认为故意挑动仇恨的人都应该消灭。

休会期间，穆赫塔尔亲自向苏吉拉纳带来密报。前线省琼州县几名下层汉族军官携带军工厂的技术图纸，试图渡海投奔李永贤，在海上被巡逻队截获。前两年情报局就发现，李永贤秘密派人携带经费潜入境内，试图收买汉人技术官员。因为对方无意在境内搞破坏，引诱目标或不为所动，或婉言拒绝，情报局才没有动手。

这是第一次有人听信李永贤的宣传，并付诸行动。虽未造成损失，却是个极坏的苗头。启蒙战争打到今天，近卫军第一次出现反叛分子。即使不久前的大骚乱，也只有敌方间谍渗透，未见本方有人投敌。原因很简单，谁都知道邪教已经没有前途。然而现在却有人投奔李永贤，难道是认为他那里更有前途？

苏吉拉纳立刻来到情报局，亲自审问带头的叛乱军官。“到了那边，他们许给你什么好处？”

“科学兵工厂厂长！”

是啊，无怪乎没人投靠真理教，却有人选择李永贤，这是旋风开不出来的价码。

“你这样做是出于信仰，还是只图李永贤的高官厚禄？”

这名军官知道证据确凿，无可抵赖，便思考着怎么让自己减少罪责。听到这个问题，他一拍胸膛，摆出大义凛然状。“当然是出于信念！汉人是天选民族，上天让我们领导世人。”

回答并未给自己减罪，反而判了李永贤的死刑，印白混血儿苏吉拉纳再次回到会场时已经下了决心。

“各位同事，以我们今天的实力，不仅可以结束一个旧世界，还可以给新世界立下规矩。其中一条就是不能再出现基于仇恨的政权，一个都不允许存在！我决定立刻出兵，消灭皇汉天国！不过，鉴于这次战役和启蒙战争宗旨无关，我建议你们汉族会员独立成军，以志愿军身份出战！”

王新田、李彦昌等汉族会员立刻表示支持。轮到江玉琴，这位女兵训练总监站了起来。“会长，你要出兵，是只想给世人做姿态，还是真要消灭李永贤？”

“彻底消灭他，对世上所有种族主义者以警效尤！”

“那好，要实现这个战略目标，志愿军不仅都由汉人组成，而且要全部由汉族女兵组成！”

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执委们望望这位汉人大姐，都没出声。他们知道江玉琴对李永贤仇深似海，当年投靠科学家园，也只是对李永贤复仇无望的临时选择。但是如果仅仅基于个人复仇，这条动议有价值吗？

“旋风已经作出榜样，遇上科学军队，李永贤只要把主力撤入山区，留下精兵化装平民到处偷袭，激化矛盾，搞成兵民一体，兵匪一体，志愿军自然陷入泥潭。”

众人纷纷点头，很多人不同意出兵，就是怕再陷入一次无休止的混战。那可是一亿人的巨大战场，耗都能把科学大会耗残。

“但是，他们从骨子里歧视妇女，如果对手是一支女人军队，那帮男人就会想，一群臭娘们也敢翻天？他们会把主力派上来撕杀。到时候，我们尽可发挥火力优势。”

甄淑兰也站起来，显然她也对出兵思考良久。“前会长说过，近卫军就是科学的宣传队。如果几千名女人组成军队，就能打败几十万男人，这不是对科学最好的宣传吗？”

“天啊，你们是想全歼那个义和天军？”克林加好奇地问道：“看样子，你们生怕他们避战？”

甄淑兰听到这句话，斩钉截铁地回答：“身为汉人，我很清楚我们民族身上有多少肮脏的东西，必须用血去洗一遍，这个民族才能脱胎换骨。”

日后历史学家提到这次会议，甄淑兰这句话成了主题。每个民族的科学人都要积极出面，血洗本民族的污垢，带领同胞进入新世界。

苏吉拉纳知道，江玉琴这次要公仇私恨一起报，但如果这能给她无穷动力，也没什么不妥。一个全部由女人组成的军队？现在谁都不觉得这在技术上有问题，江玉琴第四师有一半是女兵，她自己长期训练汉族女兵，肯定也有不错的收获。

江玉琴显然早有准备，她拿出统计资料。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大会会员中，汉族女性7836名。另有3982名汉族女孩子正在各地预备学校。留下一些重要生产岗位的女会员，完全可以招集一万名汉族女战士。

考虑再三，苏吉拉纳起身宣布：“汉族女子志愿军即刻成立。江玉琴担任总司令，甄淑兰和傅靖担任副司令。但是，为了不让女孩子们在战场上吃亏，大会最先进的武器都要拿给她们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