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坐在国防大厦不远处的桥下。

河水哗哗，轻拍石面。

背影有些失色的大男孩，肘抵膝盖，掌托面颊，静观远方。

拾起一块石子，“扑通”扔向清澈河面，溅起水花。

就如同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

“唉……”

自从出了国防大厦的门。

这是第几声叹气来着。

第四次，还是第五次？

干脆从这里跳下去再穿越一回吧。

对啊，再死一次。

“呜哇…幸好有自助热水，要不然就只能饿肚子啃干面包了。”

洛大小姐手里端着桶泡面。

最经典的红烧牛肉面，有些烫手，不断吹冷气。

踩上台阶，居然用小皮靴踹了踹陈默的脚，“我俩换个位置。”

因为陈默屁股下面的更干净嘛。

“唉。”

丧脊之犬挪到一边。

大小姐也不安慰，完全无视对方的挫败。

没谈成，也没失败，半成品。

当时陈洛二人想着重现经典砍价，先拔高预期，再降低预期，让老苏能够接受，将那些快被销毁的枪给自己卖。

谁知道老苏没签供货协议。

“那批枪就算是销毁，也不会给你去卖。”

“为什么啊？”

陈默麻了。

他本来就是奔着收破烂去的。

“那边具体什么情况你也不知道，等你亲身调查过后，摸清路线和当地的规矩，再找我谈。”

还是考虑到陈默个人安全。

“可我等不到那时候。”

“那就自己造枪造炮拿去卖，反正我一把枪也不会批。”

老苏留下一阵风，走了。

没有供货许可，本地又不允许跨域供货。

意思很明确，陈默可以卖，不过只能在本地，而且还没货源，属于是比带货的待遇还差。

从第一章，到现在，不就是为这一刻吗？

大小姐哼着小调，跟没事人一样。

反正她这把发挥的无敌好，也不关心陈默寻不寻死，现在只关心自己的红烧牛肉面有没有泡好。

抻着白白嫩嫩的长腿，裙摆掉到两腿之间，惹人眼球，专心计算着三分钟泡面。

“5，4，3，2…好了。”

取下插入密封盖的叉子，揭开后香气扑鼻，里边还有鸡蛋火腿。

轻微嘬面声传来。

“呜…我做的泡面实在是太好吃了。”

陈默多看两眼，闻见味儿就凑近，狗到不行，“我瞅瞅。”

“滚…我刚刚问你吃不吃，你说你不吃，现在又要上了。”

“谁让你在我旁边吃的，勾引我是吧？”

“呸呸呸。”

大小姐往泡面里吐口水。

陈默暗骂她幼稚。

“这什么面？”

“嗯？红烧牛肉面啊。”

她还示意陈默看泡面名字。

“那怎么清汤寡水的。”

“新品种吧？”

“瞎说，我吃好几次，你家代理的泡面你不知道，红烧牛肉面只有红汤哪有清汤，你是不是忘放红油袋了？”

“…什么袋？”

陈默着急。

“你翻翻红油袋是不是在你面里。”

洛依依翻找翻找，蛙趣，还真有。

“这种低级错误你也能犯。”

“额啊…我不吃了，你吃吧。”

大小姐立马就变得嫌弃。

“那你把蛋吃了。”

“我不吃，没胃口了。”

陈默接过泡面和叉子。

吃前还再次确认，“你真不吃？”

“嗯嗯嗯，你吃你吃。”

陈默也不嫌弃她吐的口水。

开始大口嗦面。

洛大小姐则跟设计好的一样，抱着膝盖，垂下脑袋，看着从脚边爬过的蚂蚁。

她哪里不知道红汤清汤。

“你知道那些有深厚知识储备量，想要一展宏图的学生都输给了什么吗？”

淅淅索索——

淅淅索索——

“喂，回话呀，别光顾着吃。”

“输给什么？”

洛依依摆起架子，换上家中老爹语气。

“输在年轻。”

“什么都做的很好，别人也觉得很有道理，最终还是会失败。”

“小事还行，在大事上，见面的第一眼，印象就会因年轻而减少三分，不具备信任条件，看上去不靠谱，难当重任。”

“嗝~~”

“饱了。”

“好快…”

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要是自己，可能现在还烫的无法下嘴。

但看陈默只经历短暂挫败就转换过来，还是由衷感到高兴。

“我决定了。”

“有办法了？”

“我以后叫洛默，入个赘先。”

“想入赘也得等你真的山穷水尽，无路可走再说。”

洛依依将羞涩脸颊藏在双膝当中。

搞不懂他是怎么把这种二人之间的终生大事说的这么没压力。

旁边好像没声了。

她侧头望去，不禁直起腰杆，定定出神…

陈默阖目静立，双臂舒展，试图拥抱扑来的河风，衣身猎猎，周身镀上一层超凡脱俗的神采。

风带走一切烦忧。

在吹过时告诉他答案。

洛依依取出手机，悄悄为他拍了一张。

不记录下来的话实在可惜。

本来以为这次要借他肩膀，借个拥抱什么的，狠狠展示自身魅力。

可惜用不上了。

陈默深口气，畅然道：

“走吧。”

……

“嗯。”

二人结伴离开，登上桥头。

“苏月影他老爹好吓人啊，凶神恶煞的，光是说话我手都有点发抖，尽量不让声音露馅，就只好一直攥拳头。”

“你老爹也吓人。”

“我爹？我爹才不吓人。”

那是没见过他发威的时候。

“这次虽然失败了，机会肯定还有。”

“实在不行…就问问老爹他们，他们经验多，取取经什么的。”

“不对…不能找老爹。”

说完洛依依就改口。

老爹又不是亲爹。

陈默现在和他们一样，是半年期的军火代理，相当于就是抢饭碗，不打压就不错，谈什么取经。

“要不…先带货，去做他们的渠道？”

退而求其次的做法是眼下的退路。

只是这近一年的准备……

看得出洛依依比陈默还着急，这明明不是她的事，她已经尽力。

“今天很顺利。”

陈默揉揉她脑袋。

“功劳全归大小姐。”

没揉两下，手被一巴掌打开，现在不是奖励的时候！

“什么跟什么啊…”

“你有办法？”

“不确定有没有。”

“那怎么不着急，搞的，搞的我跟个傻子一样…”

话音方落，陈默低头强行索吻。

“嗯…！”事发突然，不及应对，大小姐眼眸顿时睁大，颤动。

感受鼻息和柔软嘴唇，炽热中想要不断往里攫取的贪婪。

巧手不自觉爬上双肩，本能的想要去接受，拥抱，不想反抗。

必须要在身体软化前！

一把推开！

擦嘴，瞪眼，破口大骂。

“果冻吸你你！你无耻！”

“我在聊正事，干嘛突然…突然偷袭，一股子红烧牛肉味。”

陈默连连倒退，竟然大笑不止。

“呸呸呸…呸呸又被狗啃了…”

大小姐这般着实有趣。

上回在车上还欲求不满，这时又强求不得。

眼下不着急吗？

是啊，急。

所有所做可能都付之东流。

但看见有个人比自己还急时，心情又不一样，一时没忍住。

眼下该当如何，那本《前后十年》不早就给足答案？

找不到垃圾，就只好找比垃圾更垃圾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