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其他巴别塔的科研团队共享研究进程之后，源剂的研究过程比想象中要更为顺利，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到临床实验这一阶段。

这天，顾添天把季怀南和姜白也叫了回来。

相聚一堂，迟倾发现这两人的状态远不如从前，从他们身上肉眼可见的疲惫可以推断出，他们这几天的时间都活跃在前线，怕是休息的时间都很少有。

“怎么研究？有进展吗？”

刚进门，季怀南就去找了两个凳子让自己和姜白坐下，看他们连腰都挺不直，顾添天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点点头：“确实有进展，而且在67号巴别塔已经投入了人体实验，实验结果虽不如预期，但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个不如预期，是指什么？”季怀南打了个哈欠。

不自觉对上迟倾的视线，顾添天将想要隐瞒的心思收了回去，“那边用于人体实验的100号志愿者，其中有65位因排斥反应当场死亡，剩下成功融合者共35位，这35位中，有17位在后续实验中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暴走被清除。”

姜白皱起眉头，“意思就是最终只有18个成功？”

“对。”

那就成功的概率未免也太小了，对视一眼，季怀南和姜白的心情同样沉重，在他们看来，如果现阶段只有这样的概率，绝不能使用在人体身上，否则就和顾渊他们没有什么两样。

原本顾添天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在近1/3的巴别塔都步进临床阶段的时候，他还常压着手下的人先观望一段时间。

但时间却不等人，自从怪物的繁殖从母胎诞生转化为增殖之后，母胎似乎就闲置了下来，许久不见有新的怪物自里面诞生。

但就在近几天巴别塔派出的异能者传回情报得知，全球各地的母胎体内都在孕育一种强大的怪物，初步估计，等级不会低于s级。

如果真的等这些怪物落地，这对于人类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S级怪物诞生需要多久？”

迟倾问道。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没有人敢近距离观察s级怪物是如何被母胎孕。所以只能用现有的情报推测，时间可能会花上普通怪物的几倍乃至几十倍。

“这些情报是什么时候传回来的？”季怀南谢过顾添天助手为他倒了水，“我们怎么不知道？”

顾添天也给自己拉了一个凳子过来，“现在这些情报根本就不会经由管理者或者军方，是直接传到首领手上，所以你们不知道也正常。至于时间，我推算了一下，满打满算应该在25个小时之前。”

已经过去一整天了？

姜白面色凝重，“我们确实已经没有时间了。”

“所以这项实验迫在眉睫，”顾添天揉了揉眉心，“我找你们两个过来，就是希望你们能帮我物色一下人选，至于是告诉他们实情还是隐瞒，自行决定就好。”

迟倾没想到，前些天这个难住顾添天的问题，现在却被他抛给了季怀南二人。

知道时间宝贵，姜白并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在离开前，他还问顾添天具体需要多少人。

顾添天的回答模棱两可，只是告诉他，越多越好。

片刻沉默，姜白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实验室的门被关上，顾添天上是卸下什么重担一般吐出一口气，他回头，对着迟倾和祁弥苦涩地笑了笑，“你们不会笑话我吧。”

笑话谈不上，但这样的处理方式不就是把季怀南和姜白推到自己面前，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首当其冲便是他们两个。

只能说，有些不道德罢了。

见迟倾缓缓摇了摇头，顾添天笑容多了分真切，“对了，反正你们都在这里，要不要试试源剂？”

“我们试？”

迟倾指着自己的鼻子，又看了看祁弥，“我暂且先不说，这源剂对祁弥有效果吗？”

“有没有效果只有试了之后才知道，”顾添天目光诚挚地看着两人，“就让祁弥先来试试吧，反正结果如何都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

迟倾不理解，“你都说了不会有任何影响，那不就代表着源剂不会起效果，这个实验还有什么意义？”

没想到顾添天竟然直接顺着他的话转了口风：“既然如此，那你来吧。”

“……”

于是迟倾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对方，要成为第一个注射这种源剂的小白鼠，不过有了之前剥离寄生体的经验，在面对这种小场面，他已经完全不慌。

在针头刺破皮肤的一瞬间，灼热顺着血管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流淌他的全身。

不过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效果。

在焦急的等待中，祁弥率先发现了他一些细微的变化，抬起手，轻轻落在迟倾的头上，“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痒？”

“嗯？”迟倾感受了一下，“你别说，还真有一点，怎么了？肿了吗？”

祁弥笑起来，“没有肿，只是长了一个很可爱的小东西。”

心头咯噔一下，迟倾急忙上手去摸自己的脑袋，发现在他的头顶两侧竟然长出来了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顾添天火急火燎去取来镜子，他这才看到是两个银白色的类似鹿茸的角，个头不大，高度也只有2至3厘米左右，隐藏在自己的银发间，不仔细看都会被忽略。

半个小时过去，饮用下源剂的迟倾除了头上长了两个角之外，身体其他部位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顾添天又取走了他的一些血肉去做检测，得出来的结果是，完全没有变化。

“很稳定，很不错。”

转而又觉得有些可惜，“如果你的基因再特殊一些，可以和祁弥融合在一起，那在这场实验过程中的死亡率会大大降低。”

祁弥却对这样的实验结果十分满意，“哥哥是独一无二的，绝不会出现第二个他，类似也不行。”

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但现在不是去探究这个的时候，顾添天长了个心眼将其记下来，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回来研究。

季怀南和姜白那边的动作很快，源源不断的志愿者被送到了顶层，在实验还未开始前，就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

紧急联络之后，那边便停止往实验室输送志愿者，并表示如果后续还需要记得及时通知。

看着在实验室中排排站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是整个巴别塔群体中浓缩的一部分，顾添天站在众人面前，想要说些什么，却久久没有开口。

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否知情，还是被坑蒙拐骗过来，如果是后者，他于心不忍。

“各位……”

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顾添天开口道：“你们在来到这里之前，是否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将面对的命运？或者说，了解我们这个实验目的是什么吗？”

有人站出来，“当然知道。”

他眼中有坚毅的赴死之情，顾添天不由得动容。

“抱歉各位，是我们的能力不足，如果再给我们多一些时间，源剂的致死率肯定还会再降一个维度，但母胎和s级怪物不会等我们，现在我们就是在与死神争夺存活的时间，快上一秒，就会多一个幸存者，或许是你们，也或许是我们的后代。”

“我不会说太多煽情的话，也希望你们了解到注射下源剂之后，有很大的概率会当场死亡，但如果你们现在退出，就还可以再活一段时间。我给大家一个做选择的机会，离开没有人会责怪……谢谢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刚才那个站出来的人，他回答：“抓紧时间吧，顾院士，其实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来到这里，就代表我们决心已定。”

深吸一口气，顾添天郑重点头。

将每个人安置在不同的观察室中，再分别注射源剂，顾添天则和迟倾祁弥二人守在电脑屏幕前，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和状态。

正如预料的那样，大部分人在刚注射源剂之后不久便面色狰狞，神情痛苦，浑身的皮肤呈现黑红色，他们拼命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好像这样就会让自己舒服一些。

一分钟后，迟倾闭上了眼，不忍再看下去。

顾添天让祁弥带着迟倾去外面转转，等实验结果出来后会通知他们。迟倾早就想离开，只是在起身时，脚下一阵踉跄，信息直接跪倒在地，好在是祁弥及时扶了他一把。

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离开实验室，迟倾粘滞的呼吸才恢复了正常。

他们在外面逛了许久，顾添天的消息出现在手环中。

“107位志愿者，最终存活21。”

看到这个数字，迟倾头皮一阵发麻。

第一批实验结束之后，顾添天负责去改良源剂，他的助手以及其他的科研人员则负责接进新的志愿者开始新一轮实验。

迟倾不知道这样的死亡还要持续多久。

那些在实验中成功活下来的人，被分派了好几组，马不停蹄奔向母胎所在的城市，然而他们虽然是成功了，但依旧受纯度制约，纯度未达到及格线，在还没有靠近母胎的时候就被发现，然后被母胎毫不留情的清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