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顾添天的疑虑之后，季怀南直接笑出声来了，他一边笑一边拍着顾添天的背，“你说你这三十年是不是都白活了，这点小事都能纠结成这样，我看你做实验的时候怎么这么果断呢，原来是社恐换的啊。”

“不是社恐，”顾添天下意识反驳他，但接下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我……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的窘态罢了。”

季怀南大力地拍了他一下，“行了，别解释了，我们都懂。赶紧吃吧，看你也是饿了很久的样子，别只盯着面前几个菜了，目光放长远一点，这一大桌呢，敞开了吃。”

末了，他又觉得还不够，还要再补充一句，“你要是手不够长够不到自己想吃的菜，也没事，只要脸皮厚就行，学学祁弥。”

忽然扫射到自己，祁弥抬眼冷冷看他，后者耸了耸肩，“举个例子而已，不要这么激动。”

迟倾忙着啃鸡腿呢，没时间管他们拌嘴。再者，他其实还挺高兴的，毕竟到了现在，那个原本依赖于自己的祁弥，也算是交到了自己的朋友，可以和朋友一起坐下来吃顿饭，聊会天，比以前好太多了。

说到以前，迟倾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巴扎，也不知道留在二层的他现在怎么样了，没有再跟他们扯上关系，应该没有人会去找他的麻烦吧？

不过想到了，他就问了问姜白，“姜白少校，最近有什么巴扎和贺子宴的消息吗？他们过得还好吧？”

“不太清楚，”姜白诚实摇头，“如果他们安安分分待在二层，或者一层，大概率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姜白知道迟倾提到的两人，他之前还调查过他们，知道他们只是普通人，异能资质也不怎么出众，除了和迟倾有联系这点之外，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值得上面关注的点，所以迟倾完全没有担心他们的必要。

在综合姜白的话和自己的想法之后，迟倾心下稍安。

经过几人的轮番轰炸，顾添天总算是放开了一点，知道去多夹自己喜欢的菜，而不是一味地埋头干饭，一顿饭吃得也算是宾主尽欢。

“需不需要我和姜白留下来帮忙收拾？”

季怀南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打了个饱嗝，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仰着下巴问迟倾。迟倾看了看桌上剩下的东西，虽然大家吃得都很文雅，但最终的结果却不是这样，他有些头疼，哪儿有留客人下来帮忙收拾的？

“行咯，”迟倾笑，“你都主动提出来了，我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那多伤季怀南少校的面子啊。”

他才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冤大头。

季怀南状似不爽地啧了一声，“我就意思意思，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的动作却麻利得很，和姜白二人配合着，三两下就将桌上收拾地干干净净，反正洗碗只需要交给洗碗机，他们需要忙的事情并不多，花的时间当然也多不到哪里去。

迟倾叫祁弥也去帮忙，他和顾添天去客厅谈事，却被祁弥以他也出力做饭的理由拒绝了，迟倾没法，就只能带着他一起去了客厅。

之后就演变成了迟倾和祁弥坐在唯一的沙发上，而客人顾添天则坐在一个硬邦邦的板凳上，好在顾添天不是计较这些的人，他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水，然后表明了自己原本来这里的原因。

“我今天对你所有的治疗过程进行了反复的观摩和查验，确定了并这不是由你异能带来的特殊能力。”

迟倾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本身治疗的过程就离不开异能，所以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就是跟他的异能有关啊。

顾添天理解他的疑惑，“不要着急，等我慢慢说。”

然后他又喝一口水。

“我做的菜很咸吗？”迟倾忍不住问道。

“啊？”顾添天没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水杯，又看了看迟倾，“没有啊，今天的菜都很好吃，实话实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可能是意识到迟倾是见自己一直在喝水，所以才这么问，所以他又补充道：“喝水是因为我今天喝水的指标还没有达到，等会儿又要回研究所，我怕我一忙起来就忘了，所以只是单纯想趁着还记得的时候多喝一点。”

喝水还要有指标？迟倾不理解，但他表示尊重。

接下来说回正题，顾添天放下已经空了的杯子，“在准备这些实验之前，我就知道你拥有不止一个属性的异能，所以在实验过程中，我让你交替着使用风和水。”

迟倾点点头，并让祁弥去给自己倒杯水，顺带给顾添天也倒一杯。

“谢谢，”顾添天从祁弥手中接过杯子，“但不管是风还是水，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的，那就是被你治疗过的人，都会经历一个类似于【净化】的过程，不管这个人有没有被感染。”

迟倾敏锐地抓住了顾添天的最后一句话，他重复了一遍，“不管有没有被感染？”

说到这里，顾添天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歉意。

“是这样的，其实在上午的实验中，那些志愿者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感染了，为了控制变量，里面有三个人是没有被感染的，但他们依旧被你【净化】了，你能懂我意思吗？”

“懂了，但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这就代表着你的身体里面，存在着一个东西，”收拾完的季怀南忽然出现在迟倾和祁弥身后，“这个东西会随着你使用异能的时候，进入到被你治疗的那个人体内，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净化】这个过程，我猜的对不对？”

说完，他还颇为得意地朝顾添天挑了挑眉。

顾添天点头又摇头，季怀南问他什么意思。

姜白开口：“可能是说，部分正确。”

“我能不知道是这个意思？”季怀南勾着姜白的脖子，咬咬牙，“这还需要你提醒我，真把我当傻子？”

姜白不为所动，“你不就是这么问的？我回答你还有错了？”

“你……”

顾添天收回在二人身上的视线，看向迟倾，“其实我也曾想到过季怀南少校的这种可能性，但现在还无法下定论，因为我们不知道隐藏在你身体之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它具体是怎么运作的，以及会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一切都是未知数。”

听到顾添天话的最后，迟倾心底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他记得祁弥跟自己说过，这个能力原本是属于祁弥，但现在被放置到了他的体内，而且如果时间长了，他也因此变成塔外的那些怪物。

此刻顾添天才不过和他认识了一天，只是通过几个小时的实验，就能猜到这么多东西，令迟倾不得不佩服这个人。

但他只能装傻：“然后呢？”

“我想问问你，你预想过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顾添天托了托自己的眼镜，“还有之前急着做实验，忘了问你，你的这种能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从获得异能之后？还是在感染率发生变化之后？”

祁弥的脑袋忽然枕到了迟倾肩上，迟倾低头去看他，祁弥只留了一个头顶给他，也没有说话，迟倾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提醒自己不要乱说？

斟酌了一会儿，迟倾回答道：“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从获得异能之后就有了？只是在那段时间，我还没有出过巴别塔，所以不是很清楚。之后第一次离开巴别塔，就是和巴扎他们一起，那个时候的感染率已经出现了问题，队伍里被伤到的几个人全部感染了。”

顾添天追问，“那你既然作为队里的治疗，肯定会为他们疗伤，有没有在受伤之后被你救回来，并且活到现在的？”

“没有，”迟倾摇头，对于这点，他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当时我治疗了一个人，伤好了之后他就去休息了，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的人，听说是队长因为他感染了就把他踢出了队伍。”

所以现在是死无对证。

顾添天托着下巴思索，“没办法确定时间……问题也并不大，毕竟这个不是重点，你是第二次进化潮的时候才获得异能的吧，我们会着重筛选同一批次的人，看有没有其他幸运儿。”

迟倾很想劝他不要白费功夫，但这样无疑就暴露了，他只能沉默。

“明天也得麻烦你到研究所一趟，时间就不用这么早了，下午吧，”顾添天将杯中的水饮尽，“我会亲自来接你，如果有事耽搁的话，也会提前通知你们。”

说完，他起身就要走，季怀南叫他：“这么早就回去了，不帮忙刷个碗什么的？白吃白喝啊？”

“下次吧，”没听出来季怀南这是在开玩笑，顾添天十分严肃地回答，“今天不行，我回去还要抓紧时间研发可注射的净化针剂，早一些时间做出来就会少一点人因为感染死亡，抱歉。”

季怀南摆摆手，“逗你玩的顾甜甜，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来时既然坐的是姜白他们的车，那顾添天想要回去，那必然就得走过去或者等人来接他，但看他时间那么宝贵，季怀南就大方一回，主动提出送他回研究所。

想到所里还有一大堆事，顾添天也就没有拒绝，但他还是提醒了季怀南一句：“请叫我顾添天，季怀南少校。”

从姜白兜里摸出车钥匙，季怀南漫不经心地回答：“是，是，我们的顾甜甜顾大院士。”

顾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