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的一切事物暂时都提不起兴趣，经过刚才的尝试，他确定自己在水的使用上更得心应手，但同时，忧愁也浮上心头，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挺有用的，不管是对像季怀南和姜白这样的临时盟友，还是对巴别塔中的其他人，他的存在，似乎都预示着一种契机。

但这种契机又是有限的，他只能改变部分现状，却不能影响整个大局。

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成为这点特殊，被推到所有人的前面，他无法想象这样的情形，简单点来说，他就是自私。

“哥哥在想什么呢？”

祁弥凑在他耳边，“说给我也听听，说不定还能给你建言献策呢。”

迟倾看向祁弥，想着如果是让祁弥来做这个决定，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全自己，至于别人，祁弥应该不会去关心吧。

想到这点，迟倾觉得自己应该多找几个人商量，而不是仅限于自己和祁弥两个人身上。

他冲着祁弥笑了笑，“没事，我就是想和姜白和季怀南少校说点事。”

没想到迟倾有事想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不是自己，祁弥眼含深意地看了看前排的二人，“哥哥有事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是不信任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季怀南觉得如果迟倾回答了是，那么下一秒他和姜白就会被祁弥当场弄死。

“这倒不是，祁弥不要乱想，”迟倾往前坐了坐，“今天发生的事，姜白少校应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感想？”

姜白点点头，“你同时拥有风和水两种属性是吧？”

“是的。”

“那么我冒昧的问一下，”姜白视线转到祁弥身上，“祁弥也是吗？”

迟倾把祁弥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挡住姜白的视线，他应声道：“现在这事跟祁弥关系不大，不用提他。”

即便对方没有正面回应，姜白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坐直身子，“按照我的想法，迄今为止，巴别塔还未出现过同时拥有两种属性及以上的异能者，你是我知道的第一个。”

季怀南在旁边插嘴，“也是我知道的第一个。”

睨了他一眼，警告不要说废话之后，姜白才继续说道：“而且在治疗的过程中，我消耗的异能也很快恢复，再加上之前你们说的，迟倾可以复原已经被感染的人，这样看来，在整个巴别塔中，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迟倾将来的地位可见一斑。”

在说了这么一堆之后，姜白歇了歇，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也或许是为了迟倾有时间消化他所说的话。

“绝无仅有的珍宝，”姜白通过后视镜和迟倾对上视线，“这是我对你的评价。”

迟倾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谦虚道：“说得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

姜白颇为严肃，“但你这样情况，如果被管理者发现，就会立刻被控制起来，为他们所用，限制你的自由，直到你不是唯一存在的特殊之人，他们才有可能会放松对你的监管……或许我的用词有些过，但现实情况就是这样，你应该也清楚，所以在回去之前，你得想好自己的退路。”

被他这样动也不动地盯着，思路很容易就被带着走了，迟倾问他：“其实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也加入你们，这就是我最好的退路是吗？”

姜白点头：“是的。”

抿了抿唇，迟倾很是纠结，一方面他觉得姜白说得很有道理，但另一方面，考虑到他只认识姜白和季怀南，对于他们身后的组织了解并不深，贸然答应，也不妥当。

“我会考虑的。”

姜白也不强迫他，挪开了视线。

一根手指勾住了他的小指，迟倾低头去看了看，又抬眼，“你怎么觉得？”

“我都可以的，”勾着他的手指动了动，祁弥笑起来，“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在一起就好啦。”

还是弟弟好，迟倾放下心，不管他最终做出了怎样的选择，祁弥都会跟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车开了这么久，前方已经能看到茂密的树林，再过几分钟，他们就能离开进海市，直到此时，姜白和季怀南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命运就像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一样，在二人最为放松的时候，再给送来一份大惊喜。

地面开始震动。

姜白还以为是季怀南故意开上路况不好的地方，搞这么一出，刚准备骂他，就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不用他提醒，危机意识比他更强一点的季怀南已经一脚油门踩到底，带人带车一起飙出去了。

迟倾被惯性甩到了祁弥怀里，祁弥就自然地环过他的腰，将人固定住，防止其随着车辆而东倒西歪。

“发生什么事了？”迟倾问他。

祁弥眯着眼笑了笑，“不知道哦。”

“他妈的怎么这么快就又返巢了，”季怀南差点没把方向盘捏碎，眼看已经来不及出城，他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赶紧下车，带上迷你屏蔽器，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躲一躲。”

他先一步下车，然后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找出应急的物资，扛在肩上，和姜白一起朝着最近的一栋大楼跑去，迟倾和祁弥动作要慢他们一点。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而且离此处也越来越近，极目远眺，迟倾已经能看到滚滚的沙尘铺天盖地，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直接将出城的路彻底堵死了。

季怀南说过其中会有变种，变种不受屏蔽器影响，所以他们需要迅速找一个可以隐蔽的地方。

高楼层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姜白在池倾和祁弥进门之后，就推了不少桌椅板凳过来，将门堵住，他的动作很快，将门堵了个大概之后，他跟上前面三人，朝着楼梯间跑去。

一层一层的楼梯盘旋向上，迟倾也数不清自己到底爬了多少级台阶，反正爬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快转晕了，好在他彻底晕过去之前，季怀南终于叫了停。

“这里吧，再往上也没意义了。”

这一层，在末时代应该是人们工作的地方，统一的布置，此刻也变得乱七八糟，上面还积了厚厚一层灰，季怀南抬手，等风吹过，眼前就干净了不少。

迟倾站到床边，望着下面道路上狂奔的怪物，它们心无旁骛地往前冲着，只有部分在路过季怀南的车时，会停下来围着车打转，似乎是在疑惑这里明明有活人的气息，却只有一个不能动的铁疙瘩。

这样的情况反复出现几次之后，迟倾喜上眉梢，他告诉旁边的祁弥，“这些怪物挺笨的，应该不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吧。”

祁弥不置可否：“或许吧。”

随意给自己找个了凳子坐下，迟倾发现这个凳子下的万向轮居然还能用，他滑到季怀南旁边，“返巢会持续多久？”

“一天到十天不等，而且这期间还会陆陆续续有新的怪物加入，其中不排除有变种。”

那意思就是他们得等返巢彻底结束之后，才能安全离开？

那可有得等了，迟倾坐着凳子又滑到了祁弥身边，问他在看什么。

“那只怪物，”祁弥指给他看，“好像发现我们了。”

听到这话，季怀南和姜白都是一惊，急忙放下自己手中的事，靠了过来，和迟倾一起，说着祁弥指的方向看。

在他们的注视下，那只围着车转了许久圈的怪物跳上了车顶，其重量直接将季怀南的车压得瘪了下去，气得季怀南鼻子都歪了，姜白拍着他的背：“不就是一辆车吗，有什么好心疼的。”

状似安慰，其实不过是在落井下石而已。

季怀南更难过了。

这还不算完，只是车顶瘪了下去，似乎还不能让这只怪物满意，它竟然直接在上面蹦了起来，直到将车踩成了薄薄的一片。

“里面的物资！”

季怀南低声哀嚎，下车的时候他们都从后备箱拿了一点物资，但还是剩下了不少东西，此刻眼睁睁看着它们被怪物踩得稀碎，季怀南的心好似也跟着碎成了渣渣。

姜白的神色也跟着变了变，他不确定这只怪物仅仅是看这辆车不顺眼，还是已经知道这是他们出城的唯一工具，所以先将其破坏掉……

“与其担心里面的物资，不如担心我们没了车，该怎么回去。”

对比，季怀南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下面那么多车停着，总有一辆能开，实在不行，叫塔里的人来接我们也可以。”

姜白不如季怀南那么乐观，他心底沉沉，继续盯着那不知意图的怪物。

就像是为了证实他心中不安的猜想，在下一瞬，那只怪物就缓缓地抬起了头，和正在注视这它的四人，对上了视线。

“它在看我们吧？它是在看我们吧！”

迟倾人都傻了，离这么远这个东西都能发现他们吗？

“别担心哥哥，”祁弥弯下腰，与他贴着脑袋，“它这不是没有上来吗，说不定只是在看其他的什么东西，我们误会了而已。”

“是这样的吗。”

好像就是这样的，怪物在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就跳进了返巢的队伍中，不一会儿，迟倾就找不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