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倾：不予评价。

这扇门在一层的动乱中艰难存活了下来，也实属不易，季怀南第一个越过门往外走去，姜白紧随其后，迟倾和祁弥一前一后跟着也出去了。

巴别塔之外，天气依旧好得惊人，灿烂的阳光、随意飘荡的白云，清新无比的空气，这一切都是在塔内无法看到的，迟倾遮住眼睛，花了一会儿功夫才适应了这样明度的光线。

“好久没出来过了。”

前方的季怀南付出感叹，“都快忘了这外边是什么样子了，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出来就好了。”

姜白睨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直接住外边得了。”

“你别说，”季怀南乐了，“我还真想过，如果这该死的怪物都死完了，母胎也消失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搬回以前的人类城市住，多可惜啊，那些房子。”

其实这样的可能性姜白也不是没有想过，但要怎么实现，这个问题谁又能回答？

“前面有车，走吧。”

姜白拍了拍季怀南的肩膀，把话题揭了过去。

季怀南也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片刻，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乐呵呵跟上了往前走的姜白。

等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迟倾把手放下，扭头去看祁弥，“你眼睛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祁弥缓缓摇头，“哥哥，到时候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他没说是什么地方，迟倾也不想多问，随即就答应下来：“好。”

其实严格说起来，塔外的境况也不是特别好，之前一层被袭击的时候，就有许多变异的植物想要乘虚而入，它们庞大的体型在地面肆虐，所留下的痕迹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失的。况且因为德里门的关闭，巴别塔也不会派人出来收拾。

迟倾绕开地上的“残肢断臂”，和季怀南二人一起来到以前停放车辆的地方。

“嚯，”季怀南挑眉，“损失这么惨重？修理得花不少能量点吧，怪不得上面要节省开支。”

放眼望去，原本一辆辆停放整齐的车辆，就像是被超级飓风刮过一样，被吹得到处都是，侧翻的、四轮朝天的，比比皆是。地上则是都是车窗玻璃碎成的渣子，还有被硬生生拆下来的车门，上面深深的凹槽，可见其“生前”遭受了什么。

“你的车呢？”

姜白问季怀南。

季怀南眯着眼找了半天，然后指着不远处一辆被深埋在沙底，只剩一个顶还在外边的车，“喏，这那边。”

虽然被沙子死死埋住，但这不会对车的使用产生什么影响，在迟倾和祁弥的帮助下，季怀南把自己的爱车从沙子里刨了出来。

“呸呸……”

季怀南吐出嘴里的沙子，检查了一下车辆的情况，“不错，还能用，后备箱的东西也没少，够我们四个人用好几天了。”

至于其他同样被埋在沙底的车，他们就没有那么好的闲情雅致将其一一抛出来，在隔壁车上倒腾过来几桶汽油之后，季怀南坐上驾驶位。

“各位，上车吧，准备迎接我们这趟生死未卜的旅程。”

他居然将这个称为旅程，迟倾咧了咧嘴，不敢苟同。

姜白打开副驾驶的门，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你车里这是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季怀南像只狗一样耸着鼻子到处闻，“我怎么没闻到？”

迟倾也下意识地闻了起来。

“一股狗味。”

祁弥趴在迟倾肩上，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的迟倾也跟着勾起了唇，不过为了照顾这位少校的面子，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还自觉地捂上了祁弥的嘴。

“原来你是在说我像只狗？”

季怀南极为不爽地啧了一声，边启动车边回应道：“狗怎么了，你不喜欢狗？”

姜白：“……”

气氛似乎变得有点不对劲，迟倾指着窗外一颗参天大树：“看，祁弥，这是一棵大树。”

一句话沉默了三个人，不过好在祁弥是懂配合他哥哥的，“看到了，好大。”

姜白终于有了反应，哑着嗓子骂了一句：“神经病。”

而粗神经的季怀南还不知道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在其余三人的心中，出现了怎样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他甚至还在因为姜白不喜欢狗而觉得郁闷。

“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狗？姜白你是不是什么地方有问题？”

姜白：“我看是你脑子有问题。”

不轻不重地回怼一句之后，姜白就闭着眼不愿意搭理季怀南了，季怀南也没有再去自讨没趣，话头一转，和迟倾二人说起了此次的目的地。

“这次我们一共要去三个城市，首先是靠近17号巴别塔的这座城市，”看到迟倾有话想说的模样，他先发制人，“对，没错，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这座巴别塔，就是在安全隔离带之外的那座城市。”

“在末时代，它的名称叫做山城，因为依山而建，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

迟倾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知道就好。”

季怀南继续往下说，“这个城市的规模不算大，就算在外围也能看到其中寄生的母胎，且母胎的体积也偏小，所以危险程度不高。”

“之后，我们就要往更外围走，去043号猎杀点和045号猎杀点附近的近海市。”

想到季怀南刚才说的话，迟倾顺嘴问道：“这个城市之前在海边？”

“不是，”季怀南面无表情，“只是市民美好的愿望而已。”

“那确实挺美好。”还没有见过海的迟倾如是说道。

“近海市的规模勉强算得上是中等。最后一个城市要远一点，顺利的话，半天的时间应该能到。”

怪不到带了这么多汽油，这要是车开半路没油了，他们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谈话的这点时间，他们就到了山城的最外围，依仗屏蔽器的存在，季怀南敢把车停在这里，他叫姜白：“要不要把车开进去？”

“不，”姜白睁开眼，望向高楼林立的城市，“我们进去，不管是应敌还是逃跑都会方便一点，况且，如果不小心把车弄坏了，这趟就白出来了。”

确实是这个理，季怀南点点头，让姜白把迷你屏蔽器分给迟倾和祁弥，“我们到时候走一起，你们开一个，我和姜白开一个，节约能量点。如果遇到什么不对劲就赶紧跑，在车这边汇合。”

迟倾拿过两枚迷你屏蔽器，点点头：“明白。”

拍了拍装在上衣兜里的屏蔽器，迟倾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站到了松软的土地上，心底一块大石始终悬着，他看向祁弥，“说真的，我现在居然觉得有点紧张。”

祁弥歪着头笑了笑：“那哥哥需要我背你吗？”

摇摇头，迟倾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和季怀南和姜白示意之后，四人朝着城市内部走去，在野外的时候，异能者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自己的异能，在这样徐徐吹着微风的环境下，迟倾觉得自己走路都轻快了不少，再稍微借一下风，即便一口气走个几公里都不会觉得累。

这也是姜白敢提出把车停在外面的原因之一。

相比起这二人的镇定自若，第一次进入城市的迟倾看什么都新鲜，东张西望着，不一会儿就忘了自己刚下车时的慌张。

这儿真的只是一个小型的城市吗？为什么他看着比巴别塔二层要大得多？宽阔的路上停着不少末时代的车，上面积攒的灰厚厚一层，甚至还长了好些超大块的青苔，将车窗玻璃遮了个严严实实。

两边的路灯也爬上了不知名的藤条，被压得斜靠在路基上。

偌大的城市，却空得令人心慌。

“好安静，”祁弥轻声开口，“真好。”

祁弥是个喜欢安静的人，这样的环境，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地狱，但于他而言，没有比这里适合他的地方了。想到这里，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迟倾脑子里，他叫住祁弥：“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一天，外边的怪物都死完了，我们就可以找一个偏僻的城市居住，那样你就不用担心被吵到了。”

或许是迟倾的提议吸引到了祁弥，他眼睛微微发亮，其中满是笑意：“好啊，哥哥可不要忘了自己说的哦。”

“当然。”

就在二人低声私语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姜白和季怀南悄然停了下来，他们神情凝重地望着前路，迟倾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里和母胎的距离已经不远了，已经看到母胎上蓬勃跳动的血管和规律收缩的壁膜，它寄生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之上，二十几层建筑，它就占据了整整一半。

这还不是最令他们震惊的，

母胎之下，一根根粗壮如树干的“血管”连接着母胎和大地，随着母胎的跳动而来回输送着什么，在这些血管旁边，安静地趴伏着各种各样的怪物，它们像是睡着了，除了呼吸之外一动不动。

密密麻麻的怪物，看的姜白和季怀南头皮发麻，下意识放低了自己的声音：“都是a级？”

“不全是，”季怀南倒吸一口冷气，“但也差不多。”

它们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不知是该撤退，还是冒险继续前进，想了想，姜白打算问问迟倾和祁弥的意见：“你们怎么看？”

迟倾问：“里面有变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