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研究院发现了什么？”

迟倾看了眼祁弥，然后直切正题。

黎城冬听完，沉吟了片刻，“我能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调查研究院的原因吗？别误会，只是在这之前，我们很少会遇到对这件事关心的人，所以想了解一下。”

这不仅是黎城冬的问题，似乎也是季怀南和姜白想知道的事，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迟倾，至于一旁的祁弥，神色恹恹，一看就是不会自动接话的那种，就被他们自动忽视了。

迟倾压力有点大，他不知道是该实话实说，还是留点心眼，思索一会儿之后，他回答道：“在捡到祁弥的时候，他是失忆的状态，后来陆陆续续想起来一些事儿，都是跟研究院有关，他搞不明白，我也不太清楚，所以就想找知道的人问一问。”

黎城冬也不知信了没有，只是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说起了他们之前进去研究院的经历和见闻。

除迟倾知道的这次闯入之外，他们还进行了三次探索，但前几次的效果都不是特别好，他们并未深入，只是在外围转悠了少许时间。

但仅仅是那么短的停留，就给了黎城冬和黎城奕不小的震撼。

“首先，我们仅仅逗留了几分钟，就感觉头晕目眩，浑身不适，黎城奕还流了鼻血，所以我们就只能赶紧退出来。”

季怀南眉梢微挑：“这是什么情况？”

“出来之后，我和黎城奕去检查了身体，”黎城冬没有理会季怀南，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治疗和医护的诊断都是，身体机能衰竭。”

听到这里，姜白都忍不住出声问道：“这种衰竭能恢复吗？”

“理论上来说可以，”黎城冬看向姜白，“但并没有，而且这种衰竭一旦开始，就会越来越严重，直至整个人因衰竭而死亡。”

这么吓人，迟倾忍不住上下观察黎城冬，看他身上有没有哪里体现出已经衰竭的部分，但看来看去，好像也没有？

“那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黎城冬随着声响把视线转移到迟倾身上：“因为我和黎城奕身上的衰竭已经被清除了。”

“什么东西，”季怀南夸张地一挥手，“你刚才不是说没办法恢复吗，现在又说已经被清除了，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也惭愧，其实在第一次闯入研究院的时候，我们就被上面抓到了，只是那时候还没有槐一的参与，所以他不知道。”

说着说着，怎么莫名其妙扯到了槐一身上？迟倾若有所思地回头，刚好看到了把门推开一条缝偷听的槐一，心中随之咦了一声，原来是说给本人听的，怪不得。

黎城冬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抓我和黎城奕的人应该是知道研究院里面有什么，所以带着我们去扎了一针，针管里面装的东西呈红色粘稠状，我的推测是血液。”

听到血液，祁弥掀了掀眼皮子，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视线。

他的动作很隐蔽，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注射之后不到二十四小时，我和黎城奕身上所有的衰竭症状全都消失不见。”

黎城冬说完，客厅内陷入一片寂静，季怀南一副沉思模样，姜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也没有说话，迟倾脑中盘旋着许多种可能性，但他没办法一一说明，只能让黎城冬往下说。

“所以我意识到，研究院即便被废弃，但这只是明面上。他们不让人靠近，是怕衰竭现象会蔓延开，但管理者自己，应该派了不少人进去过，不然他们也不会研制出应对衰竭的药剂。”

季怀南颔首：“确实，这也就意味着，其实管理者也对里面的东西感兴趣，但由于不知名衰竭的威胁，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进展？”

“进展应该有，”黎城冬手持水杯，冷漠道：“只是不会让我们知道罢了。”

所以后来，他和黎城奕就找人研制了一身可以防衰竭的衣服，前后两次进去，看能不能查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其实那衣服效果有限，我们能好好活到现在，大部分靠的还是那剂注射。”

季怀南着实佩服两兄弟的勇气：“这种不明的情况你们都敢往里闯，是真不怕死啊。”

“比起死，难道季怀南少校觉得，还是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废人要好一些？”

季怀南啧啧两声：“你这人什么都好，就这张嘴，小心点吧你，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毒哑了。”

黎城冬回应时语气依旧淡薄：“谢谢少校的关心，毒哑也比废人好。”

季怀南摊手。

“行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两人斗完嘴，黎城冬才开始说他们几次进入研究院的收获。

“拿到了几份遗留的研究资料，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只能勉强看出上面记录的是用活人研究的数据，时间不明，结果不明。”

“其中一份研究了人类基因和特殊基因融合的可能性，时间不明，结果不明。”

“最后一份是特殊基因的来源和研究记录，时间不明，结果不明。”

“结果听来听去，都是结果不明，时间不明，”季怀南等黎城冬说完之后，忍不住吐槽一句，“合着这些资料都是捡的别人剩下的是吧，什么信息都没有，所以才被丢在里面，让你们有机会拿出来。”

就算是拿出来了，就凭借上面那些寥寥无几的信息，普通人根本研究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季怀南的话说到了点子上，他身边的姜白也是这个想法，但他没有明说，而是问道：“那两位有没有根据以上的信息推测出什么？”

黎城冬眉梢微动，“暂时没有，所以我和黎城奕才会决定再进去看看。”

然后他们就又被抓了，而且刚到手的资料还没来得及查看，就被搜走了。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各位有没有什么想补充的？”

季怀南左右看了看其他人，见他们似乎都没有什么话要说，于是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都没人说话是吧，那我简单补充两句？”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没进过研究院，所以大部分事情都是听我爸说的，他今年五十六岁，活的时间估计比这巴别塔还久，所以知道的东西还挺多。”

而季怀南，在2047年研究院发生事故的时候，他已经十岁了，到了记事的年纪，因此对当年的事影响还比较深刻。出事之后，他的父亲季宁在第一时间就赶去救援，把他一个人扔在了家里，他胆子大，就悄悄跟在后面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结果，还没等到他跟到地方，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疗所的病床上了，好几个医护人员围在他身边，旁边还有三两气质明显不一样的白大褂，季怀南起初以为他们也是医护人员，后来才知道，这些原来是研究院的人。

“等等，”姜白打断他，“研究院出事是在你晕倒之前，你那时候都醒过来了，身边怎么可能有研究院的人？”

在他们听过的传闻中，有一条信息是一致的，那就是研究院几乎全部的研究员都在这场意外中身亡，难道是假的？

季怀南白了他一眼，“着什么急，等我先说完行不行？”

那些人虽然来自研究院，但他们的地位显然要高一些，而且在研究院出事前，他们被派到了其他地方，回来时，事故已经发生了，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季怀南的病床前，这还得归功于他同样位高权重的父亲。

因为去参与处理研究院事故的人，大多身体上出了点毛病，季怀南虽然离得远，但晕过去不是一件小事，所以他父亲就把那些研究院抓过来，确保自己宝贝儿子的生命安全。

之后的事，季怀南就记不太清了，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体在那段时间一直很差，时不时会觉得恶心想吐，做一点稍微剧烈的运动就会流鼻血，再严重的情况，就是躺在床上，三天挨不着地。

迟倾听着，越发觉得这种症状和黎城冬描述的衰竭现象很相似，这个想法也得到了季怀南本人的认同。

“确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季怀南长叹一声，“还好我身体硬朗，硬生生挺过了那段时间，不然现在可能已经是我第十八个忌日了吧。”

“后来听我爸说，研究院研究的东西太丧心病狂，如果处理得不好，导致泄露出来，会让周围一大片的人都跟着遭殃。”

这往后，研究院就被封锁了起来。

季怀南晃了晃自己的二郎腿：“那就再讲讲研究院前身的事吧，这些就全部是我爸说的了，真伪你们自己辨别。”

根据季宁的说法，研究院在建立之初，并不在巴别塔上，而是在首都，刚开始他们的研究还一切正常，直到一些疯子想要复活那些只活在化石中的生物，上面觉得他们这是十分危险的举动，就把这个项目取消，并遣返和监控这些疯子，免得他们乱搞事。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研究院的一些科学家开始接二连三的失踪，上面派了不少人来追查此事，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然后在建立的第十个年头，科学院迁址。

季宁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巴别塔的二层的研究院就是原来的研究院迁址而来，而那些失踪的科学家，也出现在了新的研究院里，其中甚至还包括那些被上面遣返监控起来的那些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