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升井这边的情况比季怀南想象中好多了，围绕上升井而建立的环形防线，圈圈环绕，没有给怪物留下任何可以击破的薄弱点。

而满地掉落的能量核也说明了这里曾经经历过何等惨烈的战斗，四周基本被夷为平地，大大小小的坑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自上而下刺穿，骤然降低了不少的温度也昭示着这些坑洞是谁的杰作。

“姜白，我们到了。”

对讲机那头的姜白很快回应：“我看到了。”

环形防线忽然张开了一道口子，其大小刚好可以让车队通过，季怀南的车跟在最后，在他进入防线范围之后，姜白立马指挥着众人回归原来的位置。

阿桑开着车，在防线的另一头找到了姜白，季怀南下车去跟他汇合，阿桑则留在车内考虑迟倾三人的去留。事到如今，他还不知道这三个人之中到底是谁说了算，所以难免犹豫。

巴扎心思活跃，注意到阿桑神色的变化，主动提出要下车：“长官，我就是一个c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是到后方去待着吧，至少不会添乱。”

他这番话似乎也在提醒迟倾，虽然是治疗，但等级限制太多，这里肯定有比他高的治疗，留下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迟倾看了眼祁弥，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祁弥仰起头：“我听哥哥的。”

既然这么说，那迟倾也做好了决定：“我们也到后面去，如果有需要再叫我们也行。”

阿桑不会干涉他们的去留，在和迟倾交换了手环账号之后，就放几人下车了。

脚下的水泥地面已经裂得不成样子，巴扎和迟倾往环形防线的中央走了走，然后找了一块人较少的空地。迟倾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祁弥垫在下面，自己倒是毫不在意地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拉过自己的背包。

“本来说买点菜回家做饭吃，”他翻出一袋真空包装的牛肉干，“结果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白瞎了我那么多能量点。”

把牛肉分给巴扎一半，迟倾撕下一片扔进嘴里使劲嚼着，“好硬……”

现在距离混乱开始才几个小时，大部分人还未从惊魂不定中恢复过来，放眼望去都是一副呆滞与绝望的模样，所以迟倾也不怕会有人突然冲上来抢夺食物什么的，而且他背包里除了这包牛肉干之外，就只剩下一些压缩饼干了，是他为了防止在接下来的逃亡之中没饭吃备下的战备口粮。

刚才阿桑不是说了嘛，再过一个多小时，巴别塔就会派人下来帮忙，到时候危机解除，就更不会有人觊觎他们的背包了。

巴扎已经饿得不行，他嚼着牛肉干却还不忘观察四周的情况，这里应该属于环形防线的第二环，大部分都是异能枯竭送过来休息的进化者，普通人倒是少见，应该被安置在第三环。

他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眼熟的人，这样的话，那刚才和他们一起过来的第六梯队幸存者也不在这边。

“祁弥要不要吃一块？”

迟倾撕了一小片牛肉干拿到祁弥嘴边，祁弥就着他的手把牛肉干叼了过去，但显然，其硬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嚼着嚼着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好硬。”

“别浪费。”迟倾把剩下的一大块扔进了自己嘴里，捂着腮帮子开始艰难的咀嚼。

季怀南这边，和姜白刚碰上面没多久，见阿桑自己走了过来，就问他：“那三个人呢？”

“他们去休息了，”阿桑向姜白敬了个礼，“姜白少校。”

姜白点了点头，“那个a级的也去休息了？”

“是的，他的身体很弱，一直都是靠营养剂维持。”

病秧子？姜白眼神极为迅速的闪烁了一下，但还是被季怀南捕捉到了，他有些夸张道：“不是吧，你那边这么缺人？别人身体本就不好，再被你魔鬼训练几周，还要不要命了？”

心思被戳穿，姜白也没有再掩饰，“身体不好就加强锻炼，现在的a级不好找，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

“再说吧，”如果姜白打定主意，季怀南也不会阻拦，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他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有一个小时五分钟，就到上面给定的时间了。”

姜白颔首。

“是，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巴别塔屹立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怎么会一点应对措施都没有。”

这个话题已经涉及到某些禁忌，季怀南的脸色在刹那间严肃起来，“而且一层占据了巴别塔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数，但却没有修建任何应急庇护场所，上面那些科学家研究出来的东西，淘汰了一代又一代，这里却连一点边都没挨到过。”

就比如最基础的感染检测器，如果在起初就安装在各个德里门，对每一次进出巴别塔的人进行基因检测，集体感染变异压根就不会出现。甚至在混乱爆发的前一天，上面就像是早有预谋一样，提前关闭了连接上下层的上升井，意欲何为，不得不让人深思。

阿桑静默地立在他们身边，听着两位少校你来我往说着对巴别塔管理者堪称恶意的揣测，但凡这里有巡逻员或者除他们之外的军官，两位少校一定会出现在明日的审判法庭上，以反叛和宣扬亵渎言论而锒铛入狱。

“最蹊跷的还是集体变异，”季怀南想到那些应变异被自己亲手处决的人，脸色铁青，“就算被感染，就算潜伏期缩短，但至少感染的时间不会是一模一样，又怎么会出现集体变异？”

姜白沉思片刻，“外界怪物由母胎降生变为增殖，以及母胎接连不断的胎动……我觉得集体变异可能跟这这些脱不了关系。”

“你的意识是，母胎在控制变异的时间？”

不得不说，季怀南的想法很是大胆，但现在一切都只是他们空口无凭的猜想，做不了数就等于零，姜白叹息：“算了，等危机结束之后再说吧。”

“和这些怪物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人类在进化的同时，他们也在不断的变强。环形防线建立到现在，我们已经抗住了它们第三波袭击，第四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视线扫过那些满是疲态的进化者与巡逻员们，季怀南沉声：“应该很快了，怪物等级越高智力也越高，你之前说出现了b级的怪物，它们不会太笨，趁着人类疲软的时候发起进攻是最好的选择。”

果真就像季怀南说的那样，在他话音落下不久之后，地面忽然微微震动起来，而后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肉眼可见的尘烟由远处席卷而来。

姜白凝神，“你去东边，我去西边，注意高等级怪物。”

季怀南点头，而后两人迅速朝着各自负责的方向跑去，阿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发现这两人似乎把自己给忘了，他头痛，“真的是……”

也不知是姜白成了预言家，还是注定要守着上升井等待救援的人们死在这里，在这次的义怪物潮里真的出现了a级怪物，而且数量不止两只。

在看到第三只a级怪物的时候，季怀南的手心冒出不少汗，他和姜白可以一人解决一只，但需要时间，期间肯定无暇顾及第三只。阿桑是b级火系，可以勉强拖住，但如果他和姜白之间没有一人及时杀掉自己对付的那只怪物，然后赶去支援阿桑，那后果不堪设想。

“阿桑，看到面前那只a级冰系没有，你拖住他，能拖多久算多久，等我或者姜白去帮你，如果等不到……那就自己先跑，保证不要受伤。”

“收到。”

阿桑收起对讲机，深吸了一口气，他之前不是没有对付过a级的怪物，但现在知道受伤即感染之后，肯定会有所顾忌导致束手束脚，所以必须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尽可能的放松，“……真是要命。”

说完，他迎着那只a级怪物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而后速度慢慢变快，直至跑起来，握住足以让他安心的炙热火焰，冲出环形防线。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姜白是个可靠沉稳的少校，极少看到他有情绪大波动的时候，就像他异能的元素一样，坚硬而冰冷，但此刻的姜白多少有点狼狈了。

a级及以上的怪物和人类中的进化者一样，都有着自己的元素属性，而姜白正在对付的这只，就是火系的怪物，所以姜白才觉得窝火。

他刚冻住对方的一只脚让它在奔跑的时候跌倒在地，翻滚露出较为柔软的肚子，然而凝结在其上方的尖锐冰锥还未落下，就被那怪物发现，赤红的尾巴一扫，高温让冰块融化得滴起了水。

与此同时，姜白在自己面前筑起一道冰墙，足够的厚度挡住了怪物顺势砸过来的尾巴。

“季怀南，你那边怎么样？”

他闪身躲到一旁，“这个是火系，我对付起来很麻烦。”

“……我这个是雷，”季怀南的声音时高时低，“你把它引过来，我们配合。”

姜白也是这个打算，他立马朝着季怀南的方向飞奔而去，还顺手清理掉了路上低等级的怪物，而那只a级火系虽然有脑子，但不多，认定了姜白作为它的对手之后，就会一直穷追不舍，直到把姜白杀死才会罢休。

“都避开！”

都不用姜白提醒，大老远就看到了那大卡车体型的怪物朝他们奔来，原本还战斗的进化者们各个吓得连滚带爬远离了怪物的必经之路。

直到姜白和怪物都远去，他们才松口气，重新投入战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