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不会死，因为郑宇成舍不得让她死，否则他不会大动干戈一场，只为找到我要一个答案。”“郑宇成，问了你什么？”

“他问我，千千是不是真的爱他，想和他走，但是这个答案他自己也很清楚，我能分析得出来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做不到自己欺骗自己，所以当时他带我去见千千，用一种迂回的手法告诉我他要杀千千，但是他仍然爱千千，所以当我用唇语向你们传达信息的时候，他明明看得到，却没有阻拦我。”

“你是对的，由头到尾，你都比我冷静，你早就分析到郑宇成不会杀千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差一点就被他杀了？”“你不是来救我了吗？”葶君偏过了头，喉咙开始有些发涩。

“如果郑宇成不杀千千，他过不了男人自尊这一关，如果不杀我，他就没有办法同你赌。”“他找你的原因，是因为他了解你。”“我不能确定当时我是否会死在他手上，但是当时我头脑很清醒，千千一定不能死。”“为什么？”“如果千千死了，你会内疚一辈子。”“但如果你出了事，难道我不会内疚一辈子？”

葶君没有回答，因为他终究选择了救她！

“千千是我的情敌，他不怕我见死不救吗？”“你不会。”古飞的一双眼，漆黑得像海底坚硬的岩石：“如果你想千千消失，你一早就已经告诉了郑宇成千千爱的是他，郑宇成就会带着千千走，那么他们的秘密，你不告诉我，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古飞抬起头，眼泪渐渐变得汹涌：“但我清楚，我古飞所爱的女人，不是这种人。”

他、葶君、郑宇成、千千，这四个人，不同的个体，却又有共性的相同。

葶君终于开始了哽咽：“我知道，我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我也知道你来找我，最终会和我说什么，从郑宇成告诉我千千怎么为你牺牲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我没办法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古飞的声音颤抖起来，葶君走到他面前：“你欠她太多，你要还给她！而我，你选择来救我，我已心满意足。”

葶君隐忍的眼泪几乎都在这一刻夺眶而出，古飞猛然抱住她，抱得无比的紧，似乎要将她的身子嵌进自己的身体，而葶君，并没有回手去拥抱他……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彼此都在对方的肩膀上感受到对方的眼泪，这一刻，再多的不舍都无法用语言赘述，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一刻他们是真的要离开对方了！

时间过了很久，葶君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不要这样，你再这样，我会舍不得。”她的手掌，握了又松，始终都没有回复他的拥抱。

古飞极缓极慢地放开她，他的面容早已被泪水侵蚀得一塌糊涂，唯一能做的，只是牢牢盯着她，他不知道，若她在这一刻开口对他说你不要离开我，我不放手！

他会怎么选择？

然，葶君又怎会为难于他？

“好了，我习惯了。”这是她送走他的最后一句话！

……

我在千千之后，爱过的最好的女孩！

我爱她，亦如她爱我！她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

时间太晚，我却在背负了种种之后，才能遇到她……

也许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命数，正如当年消失的是千千，而不是她！

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问自己，是不是还会选择先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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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色黑得较以往得早了，待葶君忙完整理，窗外已是微黑……

她走到窗前往外看，这么快就天黑了吗？

同事们都已经走了，她自顾留下加这场班，是因为也没有什么好去处。

表姨和爹地、小杰和素玉，她要是参合其中，也像个电灯泡，更何况她从来也没有凑热闹的喜好。

心里空落落的，想来还是没有适应，她已经花了最大的能力平复自己，但是感情的事情又哪能由自己控制呢？

老是留在办公室也不是回事，她收拾了一下，便准备下班了。

关好所有的开关，走出了大楼，却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来回踱步——是江凯山。

“江SIR？”

江凯山转头一瞧，见她出来，迎了上去：“MISS宣，我等你很久了，怕你有病人，也不敢上去打扰你？”“等我？江SIR你为什么不打我电话呢？”“我打了，你没接，我想你可能是不大方便。”

葶君连忙掏出手机一看，果然，下午有个小会，手机调了静音忘了调回来，江凯山果然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到：“不好意思，不过江SIR你找我有事？”

“我是想问问你，欣茹怎么样？你最近和她有联系吗？”“江SIR，欣茹，还是不接你电话是吗？”已经很长时间了，曲欣茹还是接受不了现实，她还是不愿意去接受江凯山。

“是，不过，我能理解她。”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变成三分之二的身体毫无知觉，如果换做脆弱一些的人，可能赴死的心思都有，但是曲欣茹说过，她一定不会比自己的父母先走，不会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大家至少不会担心她想不开做傻事。

第一百零八章

只是她在美国的日子到底过得怎么样，也只有葶君知情了。

葶君的确是知道的，她一个礼拜最少和曲欣茹通一次视讯，告诉她京市发生的大小事，告诉她江凯山又破了什么案子，其实这些事大多都是古飞告诉她的，毕竟她调离了警署知晓的动态也够直接，现在古飞和她已经……她不知道以后是不是需要直接打电话问江凯山再同曲欣茹转述了。

曲欣茹再三叮嘱她，一定不要把她询问江凯山的任何事情告知江凯山，葶君问道你这是何必呢，明明关心他，又装作不认识，曲欣茹回答说葶君我很矛盾，一方面我恨他，恨他间接让我变成这副样子，但是另外一方面我又发现我没办法停止去爱他，葶君怎么会不明白这种情绪，曲欣茹就是因为这两种交织的感情，才让她在面对江凯山的时候产生惧怕，她是害怕他看见她的狼狈让他痛心，也是害怕自己看见江凯山会控制不住自己再一次对他发泄愤怒。

人就是这样，如果理智能控制情感的话，那么所有的人都不需要EQ，只需要靠着IQ活着便好了。

“欣茹她，还在积极配合治疗……”“那，有没有……”江凯山瞧见葶君为难的神色，话渐渐隐了下去，便不再追问，他们都清楚曲欣茹的状况——摔断胸椎，导致三分之二的身体瘫痪，即便是再如何治疗再如何努力，恐怕能重新站起来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世上奇迹不是没有，但若有那么高的概率发生，那也不能称之为奇迹了！

“江SIR你来，就是为了问我欣茹的事吗？”她平日有空就会告诉江凯山曲欣茹的近况，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也无心去顾及江凯山的情绪，而且……

她也才告诉曲欣茹，她和古飞分了手，曲欣茹以为她在开玩笑，让她不要闹了，上次因为千千“尸体”的那件事，她闹得太长时间了，情人之间吵架吵多了还是伤感情，古飞一向都是别别扭扭的性子，让葶君多包容他一些。

葶君对她说，欣茹，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的分手了，因为千千回来了，而且……

那四年的牺牲，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能办得到！

曲欣茹听完全部的事情，她沉默了，葶君变得和她一样，需要默默躲起来舔舐伤口，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葶君，就是因为她觉得她们的倔强很相像！

因为相像，所以连伤口不敢向别人展露，只给人看那可笑的坚强。

“怎么办葶君，我好想抱你，可是我抱不到。”曲欣茹悄悄在底下拧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她已经都快不记得自由行走和奔跑的感觉了，每天日复一日的康复训练，枯燥无味，而双腿依旧没有任何的记忆，最初的希望渐渐也开始变得惨淡稀薄，

“我也是，我们大家都在等着你赶紧回来。”葶君微笑，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江凯山看着她：“不单单是为了欣茹，我也想来找你。”

葶君抬眼，淡淡一笑，不需要江凯山多说什么，葶君都能明白他来找她到底为了什么事，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不需要苍白薄凉的安慰。

江凯山和曲欣茹，也同样不需要，所以葶君从来不在两人面前多说什么，她的分寸一向掌握得都特别好。

“这么晚了，我想念你还没有吃晚饭吧，MISS宣，可否赏脸一起吃个晚餐呢？”江凯山发出邀请。

其实葶君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也不能虐待了自己的身体，她点头应允了。

江凯山并没有带葶君去西餐厅之类的高档餐厅，他只是买了一些寿司和热牛奶，带着葶君来到电玩城。

葶君有些不解：“江SIR，这是……”“也许你可能不相信，但这的确是我平时解压最好的选择，MISS宣你也来试试看，这也是古……。”江凯山险些要脱口而出，自己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越是避讳越是尴尬，倒是葶君帮他圆了场，半开玩笑道“古飞和你一起来过？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试试看？”江凯山冲着游戏机的方向摇头示意，葶君点点头：“先去抓个娃娃热身吧。”她并不想拂江凯山的面子，而且事实上，她现在的立场和江凯山相同，都是同命人，同病相怜，既然对方有心，自己又何必拒绝。

“行了我马上就会回去了，是你说请客，结果居然让我出来买这么多东西？”葶君两只手都提满了，只能用肩膀夹着手机进行通话，表姨爹地和小杰他们今天都准备回来，葶君差些以为今天是什么节日，结果表姨只是说买了许多礼物要“分赃”，顺带做顿饭给大家吃，打发葶君去买她所需要的菜品，葶君足足跑了一个上午，才买齐表姨的“指示”。

许久日子没聚在一起了，葶君都快不记得表姨做菜的味道了，表姨和爹地长期在外旅游过得潇潇洒洒，小杰一天到晚都留在素玉那里不回来，自己守着偌大的一个家都快成了“空巢老人”，真是“单身狗”的悲哀。

现在江凯山有空就会来约自己，葶君明白江凯山些许原因是受了古飞的委托，些许原因是以朋友的立场担心她，毕竟两人都是同病相怜，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出于曲欣茹，江凯山不好老是叨扰曲欣茹年迈的父母，但若是想得知曲欣茹的消息，只能是频频从葶君这里获取了，老是这么麻烦人家，他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请客吃饭成了他的日常开支，葶君好歹也要还还礼，这次便把江凯山请上了，反正表姨爹地他们也都认识江凯山，知道江凯山是古飞的上司葶君闺蜜的男朋友，也不会生分，尤其表姨还是个自来熟。

向表姨汇报完购菜的情况之后，葶君得空将购菜袋放在地上，转手取下手机摁下结束通话，正在操作的行当，葶君只感觉一阵旋风从头顶刮了过去，指尖一麻，手上顿时空空如也——

原地愣怔不超过两秒，葶君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瞳孔放大，当下喊出声音：“抢手机？站住。”未做他想，拔腿便追，可她终究不是像古飞一样的刑警也不是运动员，哪里追得过一个年轻男人，她也没想着寻求路人帮助，只是一味地喊：“站住，警察，把我手机还给我。”不知道自己警署工作的经历让自己算不算警察，还是先喊出来震一震对方再说。

抢手机的小毛贼显然不把这句威胁放在耳里，他只是照旧狂奔，但他的运气好像不怎么好，葶君前方一男生听到葶君这句“威胁”，撒开他的两条长腿就朝小毛贼追了过去，速度惊人，不多时便超过了对方，他一个旋身蹲下，出腿利落一扫，小毛贼应声倒地摔了一个十足的狗啃泥，紧握的手机也被甩出了几米远，男生见状顾不得管那小毛贼，颠颠跑前几步捡起手机，待回过身来，小贼早就爬起身跑离现场，而葶君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手……手机。”

男生邀功一般把手机递给了葶君：“哪，你的手机。”葶君顺了几口气，接过一看，还没顾得上道谢，视线就完全被那摔得像蜘蛛网一样的屏幕吸引住了，不由得瞪大了眼，心中叫苦不迭：这下又要费功夫去换手机屏了！换一个屏的钱几乎就可买一个新手机了。

男生似乎也注意到了，凑眼一看：“哎呀，对不起啊，我没预想到这么一出。”有些抱歉地挠着头，葶君这才抬眼注意到他，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大概年纪也就二十出头，高挑颀长，唇红面白，梳着一个韩式帅哥头，穿着也是韩系风，一件荧光绿的大外套，一件粉色的打底t恤，外加一条宽宽松松的七分牛仔裤，从长相来说，如果还是大学生的话，应该是极招小女生喜欢的校草类级别。

虽然手机屏幕被摔得惨不忍睹，但是好歹对方终究帮了自己，葶君致谢：“真是谢谢你，否则我还得一个一个找回我的联系人。”这年头，手机丢了倒无足轻重，主要是手机里的各种软件和联系人要找回就十分费功夫了。

“手机还能用吗？”他关心的是这个，葶君简单地操作了一下，还好，一切还算正常，笃地，她一个激灵：“我的菜！”一个上午的辛苦战果啊！

葶君利落转身就拔脚往回跑，这要是被表姨知道她定的菜被葶君弄丢了的话，估计又是葶君挨训了！

这一个上午费的体力可真不少，葶君暗定中午一定要多吃些再多吃些，跑回到菜的放置地，还好还好，两个装菜的大袋子都还在，估计这小半会的也没人去琢磨这两个袋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自然也没人去检，万幸没遇上野猫流浪狗之类，葶君送了一大口气。

一个闲闲凉凉的声音从葶君后方响起：“姐姐你的体力好像不错啊。”声音很清澈干净，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外形十分符合，葶君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他，刚刚那个帮了他一把的小男孩。

用手拨弄了一下沾染了汗液的马尾，问道：“你怎么……”想问他怎么又跟了过来，男生接话：“我看你刚刚的反应，以为你又被人抢了什么，再者说了，像刚刚那种抢手机的小混混，一般都有同伙，我要是不跟着你，万一你被他们的同伙盯上了怎么办？”

真是个细心的男孩子，葶君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下次你有空的话，请你吃饭。”男生毫不客气：“好啊，下回见。”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晃了晃手机：“姐姐，你都没我联系方式，怎么请我吃饭？”

倒较真起来了，葶君刚想问他的手机，男生摆摆手一笑：“同你说笑的啦，助人为快乐之本，再见啦姐姐。”潇洒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