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教无益，折断的骨头是更好的课本。”杰诺将俄洛伊式的惩罚施加在她的旧爱身上，她又怎么能不知道杰诺此举的用意呢？

极尽讽刺，但又无法辩驳。

俄洛伊怒目圆瞪但又不忍直视，她看着脚下踩出的凹痕，想过去帮普朗克一把，但又被肩上越发沉重的石球压得寸步难行。

她还担得起这份重担吗？她想，自己可能已经不配了。

杰诺松开手，低头看着瘫软在地的普朗克，他的手脚皆被扭断，但他仍然紧握握着弯刀想要一战，可他连战斗站不起来，更别说战斗了。

是条硬汉！

到了这时，杰诺已经冷静下来了，但他仍然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普朗克要死要活只是他一个念头的事情，但比尔吉沃特今后的稳定却值得他想出更加稳妥的处理办法。有时候得牺牲个人恩怨为大局利益让步，他管不了俄洛伊一辈子，所以普朗克还有限制俄洛伊的价值。

杰诺决定把戏做足了，对着普朗克遥遥一伸手，一只灵魂巨爪居然将普朗克的灵魂从残躯中生生抓了出来，有如之前俄洛伊扯出杰诺灵魂的那只灵魂触手一般！

如此天神手段让俄洛伊彻底信服了，她哀求杰诺放普朗克一条狗命，但又放不下自己已经习惯了的架子：“他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能留他一条狗命吗？娜迦卡波洛丝在上，他也通过了试炼的信徒，你无权审判他的灵魂！”

“你他娘的别求他了，让老子死吧，我这辈子已经不亏了！”被拘住的灵魂挣脱不开巨爪，他想开口劝俄洛伊却发现自己开了口却传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杰诺拎着自己的肉身走向山崖，心如死灰。

其实普朗克的计划已经很完善了，但谁没想到会碰到杰诺这样的硬茬子，他只能怪自己点子背，胡子女神不给自己面子。

“你说我没有权利，但我想有一种东西肯定有权利审判。”杰诺来到山崖边，用意念沟通唤来蛇母的子嗣——深海蛰伏的各种巨大海兽，这是他夺取来的，连俄洛伊也未能掌控的力量。

听到了山崖下的巨兽游曳掀起的海潮声，即使寸步难行无法一见的俄洛伊，也知道是什么来了。

“是圣兽……”她绝望的想到：“圣兽怎么会来到比尔吉沃特，这里的海水这般污秽，为什么……”

杰诺的想法是对的，圣兽自然有权审判一个人的生死，而审判的方式就是把人丢进海里，看圣兽们吃不吃他。

但以普朗克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圣兽们不理他，他也会因四肢残废溺死在深海，或者被身上的血腥引来食人鱼类的疯狂蚕食致死。况且杰诺现在还能操控圣兽，普朗克是死是活都由他决定。

“就让你们的圣兽来审判他的生命吧，让能量重归娜迦卡波洛丝。”

杰诺此刻的样子像极了传教时的俄洛伊，他对着后者说：“俄洛伊，现在有一个选择放在你的面前……要么放下神悉丢下一切责任跟着普朗克一起跳下海，我便不再为难你们这对亡命鸳鸯……要么继续背负肩上的重担，当一个没有情感弱点的真者。神与爱，你只能选择一个。”

杰诺给了俄洛伊一分钟的思考时间，而这时，他听见手下的普朗克居然又叫嚣了起来。

“你这样逼迫俄洛伊，就不怕以后的蚀魂夜她不再出手帮助比尔吉沃特了吗！”

面对普朗克的质问，杰诺第一反应是回头看了眼巨爪，果然是普朗克的灵魂挣脱了巨爪，回到了肉体之中，这才让他能够开口说话。

对于灵魂巨爪的失手杰诺没有感觉到意外，普朗克始终是一代枭雄，既然有能力通过灵魂试炼一次，就有能力通过第二次。

时间到了，他见俄洛伊沉默不语，选择了放弃旧爱继续当她的真者。

他不知道俄洛伊经历了多么痛苦的抉择，也不像知道，将目光落回到普朗克浓密却染了血的胡须上。

“我告诉你，比尔吉沃特不是没了你们芭茹就活不下去了。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去到暗影岛上，亲手解决了这黑雾之源。普朗克，我问你，你有这个魄力吗！”

普朗克被问得一窒，眼中灰暗下去，无话可说。

“深海，既孕育了生命，也会包容一切罪恶。”

说罢，暮年的海盗王就被杰诺抛出山崖，在海兽的攒动中回归大海。

目睹了普朗克之死的杰诺走到了半跪在地的俄洛伊的身旁，用手轻点了神悉一下，俄洛伊便感觉肩上的重担骤然变轻了。

她知道，是娜迦卡波洛丝的信任回来了。但是重新当回真者，她却没有感觉到半分喜悦。

“在神与爱之间，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使你赢回了神的信任。”杰诺说。

“这不是选择！这是献祭……”俄洛伊肩扛石球，缓缓站了起来，忍住不去悲伤。

“眼见为实，俄洛伊……你肩负神明的双眼，就要用它去窥见真意。”

在杰诺说完这句话之后，俄洛伊突然感觉到时间忽然回到了她将神悉砸向杰诺，而杰诺对她说出“神悉哪是你那样用的？”的那一刻！

杰诺一只手按住她的神悉，普朗克也没有被丢进大海，而是和之前一样被杰诺抓在手中。

她惊呆了，难道时间倒流了？

当她在普朗克眼中发现同样的疑惑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刚才所发现的一切，其实都是灵魂试炼的幻像！无比真实的幻像！

而这比她只会用触手鞭挞带来痛苦高明了数百倍的试炼，自然是出自杰诺的手笔了。

“这就是我要你看的真实，俄洛伊。”杰诺淡淡的说道，将普朗克轻轻放在地上，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你应该明白怎么做了。”

“我知道……我会退出比尔吉沃特，带着普朗克回到芭茹养伤……”俄洛伊平静的回答。

要放弃在比尔吉沃特数十年来的经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总不会在神与爱这种终极抉择中选一个来得难。

况且俄洛伊只是历代真者中的唯一异数，其他真者从没想过向她这样到芭茹以外的地界传教。

这是传统，而俄洛伊破坏了传统，而诱使她破坏传统的，可能就是对普朗克的爱。

如今放弃一切回到芭茹，也算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