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

杰诺应了一句，然后打开台灯，把妲可儿迎了进来。

“找我干嘛？”

杰诺看了看时钟，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妲可儿这么晚找他应该是有急事。

只见妲可儿拿出一张陈旧的蜡纸，轻轻放在杰诺的面前，面色凝重道：

“这是海克斯心脏的设计图，姑祖母让我交给你的，你看一下，看完之后我得还给她。”

杰诺闻言，将蜡纸慢慢展开，这东西的历史起码有六七十年了，是卡蜜尔的恋人基哈姆·内德里留给她为数不多的纪念品，一颗心脏、一双腿刃、一串念珠还有这一张设计图，作为交换，基哈姆拿走她的心，心脏的心。

其实还有几张基哈姆的侄子带过来的画像，是关于卡蜜尔年轻时的——披着银发，面带笑容，一个沉浸在爱中的女人。

基哈姆死之前都带着这幅画。

不过已经被卡蜜尔焚烧了，她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做的。

“灰烬，灰烬，你落了下来。”卡蜜尔看着自己年轻的脸庞在火焰中化成灰烬时，这样说着。

……

总而言之，杰诺面前的这幅设计图，对卡蜜尔有如定情信物般珍贵，也难怪他如此忐忑了。

蜡纸已经全面泛黄，纸片的边角已经烧焦了，不规则的边缘处露出了微微发绿的毛芯。

还好上面的内容没有缺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杰诺也想象不到这种人体增强技术竟然是几十年前的产物，就算放到现在也无人能企及。

如果维克托看到了这份设计图，他绝对会为之疯狂的。

因为在这份技术面前，维克托的改造，竟然显得有些……复古。

“太牛不……太震撼了！”

杰诺在看见这份设计图之后，初级海克斯技术的熟练度直接拉满，升级成高级海克斯技术。

“杰诺，别高兴的太早，你只是需要更换心脏而已，又不用换腿，再加上这份设计图是为女性设计的，不能直接套用。你得对它进行改动，或者利用这种技术为自己定制新的设计图才行，这只能由你自己完成。”

妲可儿的话提醒了杰诺，他直接将他的担忧说了出来：

“既然这份图纸不能泄露，那还得由我一个人从头到尾完成制作吗？我有点担心我剩下的时间够不够了。还有，手术要由谁来进行？我总不能自己给自己动手术吧？然后我要怎么保证取出自己的心脏然后不死？”

“我可以让内德里来帮你制作装置，手术也由他执刀，他的技术是跟他叔叔学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妲可儿也没有什么底气，内德里是卡蜜尔不久前带回来的，虽然他师从基哈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基哈姆那种技术。

“执刀者我推荐科林先生。”

杰诺看见过科林给人截肢，手很稳，刀很快。

他比较信得过科林，毕竟在正常的世界线里，科林可是可以将奥莉安娜体内因中毒而衰竭的器官，一个一个替换成机械的猛人啊。

“这恐怕不行，科林先生接触装置难免会看懂一些东西，而且他不了解装置的话，也无法给你动刀。”

对于任何可能泄露卡蜜尔秘密的要求，妲可儿都不会接受的。

“那我将设计图拆分成许多份，让人分开制作赶进度总行了吧，不会让人猜到它们能组合出什么的。”

杰诺咬着牙，这是他最后的底线，只由他一个人制作的话实在太慢了，他怕他在某天晚上睡着睡着就突然就暴毙了。

而且看着那颗水晶，杰诺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将其放进自己胸腔的想法。

他有一种感觉，这块水晶不停地引诱着自己，是想与自己合为一体，以互利共生的方式，完成某种蜕变升华。

“我得问过姑祖母的意思。”

妲可儿捏着自己的袖口，

“你不是家主吗？菲罗斯家族的最高执行着，有权作出任何决定。而且我说没人看得出来，就绝对没有人看得出来。”

杰诺现在和妲可儿是一家人，而且还是她名义上的长辈，就算他有些出言不逊，妲可儿也能理解。

她的爷爷，上一代家主斯蒂万，他在快要老死的时候，对设计图的态度可比杰诺狂热多了，甚至为了像卡蜜尔一样活得更长久，不惜打卡蜜尔和基哈姆的主意，联通外族设计卡蜜尔。

斯蒂万做出了这种老糊涂的决定，也是促使卡蜜尔亲手杀了他的最大原因。

在杀他的时候，卡蜜尔还在怪自己实在太过溺爱这个亲弟弟了。有多么溺爱？卡蜜尔得知是斯蒂万设计让自己在家族与爱情的天平中，主动选择家族之后，还一如既往地为他拼命。（斯蒂万设下的苦肉计：派人打瘸自己迫使卡蜜尔放弃与基哈姆私奔的想法，怀着没能遵守父亲遗言照顾好弟弟的愧疚，全心全意当家族密探。）

为了守护斯蒂万执掌的家族，她放弃了爱情，代替他成为了一个人形兵器，成为了菲罗斯的矛与盾。结果到最后，斯蒂万反倒怪罪卡蜜尔抢走了该属于他的不老不死，伤透了她的心。

祖姑母卡蜜尔和爷爷斯蒂万的恩怨情仇让妲可儿对亲情的认知变得模糊不清，她觉得如果自己做错了事，卡蜜尔也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她可不觉得自己在卡蜜尔的心中会比她爷爷更亲。

自从亲眼目睹那个场面之后，畏惧就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只要是有关于卡蜜尔的事情，都会让她不敢妄下决策。

“我想我还是应该……”

见妲可儿踌躇的样子，杰诺马上打断了她：

“不！你不想！出事了我负责！”

“这……那……好吧。那你一定要保证别人看见那些零件猜不出它们的用途。”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看着杰诺信誓旦旦的诺言，妲可儿抿着嘴唇起身道别，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杰诺拿出工具准备设计新设计图，忽然想起科林他们可能还在为自己发条动力心脏连夜加班，便打电话告诉奥莉安娜自己这本状况，让他们不用担心早点睡觉。

“奥莉安娜，这几天我会住在蓝熏庄园里，直到换好了心脏再回去工作，帮我向科林先生请个假。”

杰诺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递到几个街区外的奥莉安娜耳中。

“那等你回来时赶得上进化日庆典吗？过几天就到了呢。”

奥莉安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这可是换心手术啊……这心得多大才能不害怕。

“一定来得及的，睡了，晚安。”杰诺笑着回应。

“嗯……晚安。”

挂断通讯器后，杰诺并没有躺下睡觉，而是开始连夜赶工画出设计图，他不想错过进化日，那会辜负人家的期望的。

“怎么修改呢？将两份设计图各自的优点结合起来，然后再拆分成数十个零件设计图，就这样决定了！开工！”

高级海克斯技术的解锁让杰诺的可选方案变得更多了，这一通操作下来思如泉涌，仅仅花了大半夜就完成了各个分稿。

第二天一早，卡蜜尔推门走进杰诺的房间，看了眼呼呼大睡的他，又看了看桌子上一沓设计图，不禁露出了一丝微不可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