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曾经的好友人头滚落，站在人群里的谭宁浑身颤抖，眼中是止不住的恐惧。

的确如万正所言，他第二日就去找了他老师吏部尚书元老大人。

也的确没有添盐加醋的在老师面前告状，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好友是否真的是北夷碟子，还是那些锦衣卫的栽赃陷害。

不过元老大人虽然见了他，但是对他却不如以前那般亲近，老人只是让他擦亮眼睛之后就说倦了要休息。

这是送客了！

谭宁虽然还有一肚子的疑问，可这种情况，他是万万不敢再停留，惹恼了老人，他谭明就算是彻底完了。

今日的谭明，可没有喝酒，虽然心中惊惧，可进退他还是知道的。

回到家中的谭宁担惊受怕了两天，终于是得知今日要将那些谍子尽数斩首，所以他强压着心中的恐惧过来看看。

滚落的人头，知己好友那紧闭的双眼，直接就印在谭宁的脑海中。

在张文唐头颅滚落的那一刻，谭宁就已经是浑浑噩噩的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

更不要说是给好友收尸，就算是那些锦衣卫让他收，他也不敢！

或许“好友”二字，也不该再出现在他脑海中。

他这种情况终于是在第二早朝后恢复了正常。

此次锦衣卫不做丝毫掩饰，就这么大杀特杀，毫无顾忌，明显是陛下心有谋划。

所以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无一不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慎，就将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了。

可未曾想，上朝后祁疏下的第一道旨意就让文武百官松了口气，同时也让一些人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祁疏的那句话是：

北夷谍子手段阴毒，防不胜防，故此次只杀首恶，被其蒙蔽的官员百姓不知者不罪！诸卿日后还得擦亮双眼才行！

众文臣大臣躬身齐喝“陛下圣明”！

下朝之后，张榜公告，安抚民心！

浑浑噩噩的谭宁听得皇帝之言，心中的紧张、恐惧消失不见，差点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了地上。

也幸好他官位不高，站立的位置极为靠后，否则若是被陛下和那些个大人看见，以后的路可就难走了。

忍住想哭的冲动，谭宁只想跪地叩谢皇帝大恩，以死以报之。

同时对张文唐、对北夷的愤怒更是无可复加，这群狗东西居然要要害自己，真是该死！

不说谭宁，京都很多王公大臣、世家门阀之人都是悄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警惕了起来。

因为这次死的可不是仅仅只有北夷谍子，还有他们的人！

陛下，这是准备要做什么？

……

红尘楼内，上官小仙看着面前的老人疑惑问道：“前辈为何没有随公子一起离开？”

老人看着上官小仙：“你不也没有离开？”

上官小仙摇头：“小仙与前辈不同！”

老人不再讨论此事，他淡淡开口。

“公子不放心王府！”

不放心王府？或许说不放心父母姐姐吧。

上官小仙点点头笑道：“有前辈这位大宗师坐镇王府，王府自然稳如泰山！”

老人正是诸葛正我！

上官小仙疑惑：“前辈这么多年还是无法踏出那一步吗？”

说到这个，诸葛正我沉默片刻后说道：“陆地神仙，若是那么容易达到，也就配不上神仙二字了！”

“就是有阿青姑娘相助也不行？”

诸葛正我摇头：“我这个境界，每踏出一步都是难如登天，就是阿青是陆地神仙，也帮不了我。”

上官小仙轻笑：“前辈到那一步也是时间问题罢了。”

诸葛正我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他看向上官小仙：“准备的如何了？”

上官小仙点点头：“随时可以将那些女子送入各位大人的府邸！”

“他们可不止一次的想要将她们赎走，我手下的管事一直没有同意，吊着他们的胃口呢！”

“这些年虽然有不少人没了耐心，但是还有大部分色欲熏心没放弃。”

诸葛正我点点头：“那就好，找机会让那人官员将人赎走吧！”

“好！”

答应完，上官小仙皱眉：“公子那边？”

诸葛正我脸上露出微笑：“公子不是已经同意了么？”

上官小仙哑然。

“原来前辈一直等着这一刻呢！”

“小仙有个疑问，不知前辈能否解惑？”

诸葛正我看着她：“你是想问，若是你不敢忤逆公子做出那个决定，那我这些准备是不是就该付之流水了？”

上官小仙看着眼前这个看不透的老人，微微点头。

的确如此，若是自己不将红尘楼分为清倌红倌，那么多年前老者让自己培养的那一批女子，也就是刚才让那些官员赎走那些女子也就只能待在红尘楼，或者以后找个人嫁了，根本不可能为他们，为公子提供足够的利益。

当然，利益二字可不仅仅是金钱而已。

让这位老人向公子提议将这些女子当货物一般送出去，恐怕他老人家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的。

诸葛正我微笑：“若是你不提你就不是上官小仙了，白白养着那些人，又费时费力教她们各种技艺，你心中乐意才怪！”

上官小仙沉默，老人说的没错，她又不是什么好人，没有好处还得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她心里能痛快才怪。

“即使你不说也无所谓！”

诸葛正我接着开口，他眼中有些看透一切的光芒。

“即使多年的布局终究是付诸流水也无所谓。”

“公子终归年少，心中还有些良善才是最为正常不过的，时间终会教公子成长的。”

“但是需要付出代价！”上官小仙轻声开口。

“一切代价，自然你我等人承担！何需公子付出什么？”

诸葛正我微微一笑。

上官小仙沉默，是啊，君忧臣劳，他们不就是为公子分忧的么。

“最重要的是，公子并非无情之人！这，对我们而言才是最好的。”

诸葛正我接着开口。

“杀伐果断固然当得英明一说，可是无情之人，又岂会在乎你我的死活？”

“只要利益足够，我们随时都是被抛弃的棋子。”

上官小仙皱眉，老者言语并无不对，可他不该说出来。

“前辈，喝多了！”

诸葛正我就好像没有听到上官小仙的言语一般。

“能够怜惜这些可怜之人的公子，我们这些人才不会有朝一日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下场！”

若是祁醉听得老人这些话，怕不是该无言以对了，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对召唤来的这些人杰做出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事情。

他们的忠心，祁醉最为清楚不过。

上官小仙再次沉默，今日老人说的话有些多了，很多都不该说出口的。

老人也不再谈论此事，他起身站到窗边，看向天际，喃喃自语。

“最高明的谍子，不是特意去打听情报，而是日积月累之下，种种无意间的所见所闻！”

“同床共枕、浓情蜜意的伴侣显然最为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