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正纠结着，忽听外面内侍传来声音，道：“殿下，未来太子妃求见。”

她来了。

莫行云忽然就紧张了起来，他站起来原地走了几步，仿佛都不对，他又跑到镜子前，看了看里面苍白的自己。

他也已经脱掉了喜服的华冠，只有简简单单的里衣布料，没有了尊荣，没有储君的身份……

“包子，你想起我了吗？”

这时身后已经传来月牙试探的声音。

莫行云转过身来，二人四目相对，一个莫测沉稳，一个试探期待，你在期待什么呢？

“小傻子，好久不见。”

莫行云的声音有些沙哑的道。

“包子，你真的是包子，你当年说回家，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如今我才知道，你被人下药，忘了我们，”月牙眼底第一次出现水雾。

那是来自儿时的依赖。

而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是爱情吗？绝对算不上是，只是比起的依赖，她依赖他的好，他依赖她的不用算计，可以安心把后背交出去的人。

如今两个人都长大了，物是人非，还能在一起吗？

“是啊，当日一别，谁又能想到，竟是如此的命运多舛，之前我不认得你，对你说了很多重话，你不会生气了吧？”

莫行云问。

月牙摇头：“怎么会，我知道你不是真心那么说的，如今，你想起我了，也知道我是谁了，你肯定不会再说之前那么过分的话了吧？”

月牙傻呵呵的笑着，觉的莫行云恢复了记忆，就不会了。

莫行云问：“那如今你找到了我，你有什么打算啊？”

“带你走啊。”

月牙毫不犹豫的道：“你忘了，我们以前做过约定的，你说，等我们长大了，足够优秀了，就可以离开无回谷，吃很多很多的好吃了，山一样的包子，到时候我们就背着包子，游历天下，走遍所有我们想去的地方，就过那种，杀杀人，赚赚钱，吃包子的好日子。”

“杀杀人，赚赚钱，吃包子……”

莫行云有些想笑，虽然那孩子气的话，却是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的笑着。

但下一刻，莫行云道：“可我不会跟你走了。”

“为什么？”月牙问。

莫行云露出讽刺一笑，然后抬起双手，看了看自己的周围，仿佛在笑话月牙的无知，道。

“你没看到吗？如今的我，已经不是无回谷那个没人要的孤儿了，也不是那个吃了这顿没上顿的乞丐了，我是北川的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的父母是帝后，我的外祖父是大将军，原本我的储君之位还没有完全稳固，但今日，发生了这样的宫变，一下除去了两个劲敌，小傻瓜啊，小傻瓜，你可真的是我的福星……”

“当年就是我的福星，给你个包子，你就什么都愿意帮我做，如今你来寻我，就顺便帮我扫清障碍，父皇身子经此一遭也不好了，想来我登基帝位的日子也不远了，我得谢谢你。”

月牙不可思议的听着莫行云的话，有些听不懂。

“傻子，你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放弃我的荣华富贵？”莫行云认真的问月牙。

月牙呆呆的看着，像是不认识他了。

“你到底是包子，还是莫行云？”

“我是包子，也是莫行云啊，你真傻，连这都看不明白？”

月牙摇头：“荣华富贵有这么好吗？我从来不觉的，那些金银玉佩挂在身上，不重吗？我不明白。”

“所以你是傻子，孤倒是有些羡慕你呢。”

莫行云淡淡道。

“当然，除了这些，你我还有另外一种选择，”莫行云又道，唯有说到这个时候，他眼睛里才有了微微的光。

他走到月牙的面前，说：“你不就是想与我一起吗？哪里不是一起？这里也是一起，你是荣王府的血脉，周朝的公主，你可以留下来，与孤一同坐享这江山，如何？”

他是真的希望月牙可以留下。

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是包子，也是莫行云，北川多年的生活虽然浑浑噩噩，不知过去。

但皇室的纠纠缠缠，他再也不能独身世外。

他走了，一直在背后支撑他的人怎么办？北川这烂摊子怎么办，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外祖父怎么办？

还有她那个阴毒的母后，怎么办，不是说好了，他要好好给她养老送终的吗？

他有了太多牵绊了。

傻子还是那个傻子，但他已经不是他了，太可惜了。

其实他要是花些心思，肯花言巧语的骗骗这傻子，这傻子肯定会开开心心的留在他身边，继续被他利用的。

但是他不想，他不想骗傻子了，也许是良心过不去了，也许是，他真的不忍心。

“你都想起了，你就是包子，可你为什么还跟我说这些过分的话？”

月牙微微红了眼睛。

“因为傻子你不懂，甜言虽好，但有时候是假的，过分的话虽不好听，但句句都是实话，我还没说完呢，与我共享江山只是第一步，孤还有许多红颜知己呢，待日后登上帝位，你做皇后，他们做妃嫔，你能好好的为孤管理好后宫吗？”

“你在鬼扯什么？”

月牙这次是真都听不懂了，但她只是失望，失望记忆中那个爱护他的人，又变了，唯独没有伤心难过。

因为她与莫行云，从来也不是爱情。

“听不懂吗?没关系，那就在明确一点，孤不会跟你走的，除非你留下来，”莫行云漠然道。

“可我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那就走，外面天高海阔，更适合你一点，看在咱们以前在无回谷的交情上，孤愿意作废与周朝的和亲，你就可以走了，”莫行云淡淡的说。

“你真的不愿意走？但是我感觉，你也不喜欢这里……”

“谁说孤不喜欢，孤很喜欢，”莫行云仿佛有些生气的纠正，“人各有志，傻子，你现在都听明白了，你要怎么选，留下，就到孤的身边来，不想留下，转过身，门就在后面。”

一切来的太快，月牙到此刻还在看着莫行云，在深思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