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琉殇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但同时也理解，王家子弟遍布天下，若是当真因为一人与圣山起了冲突。

最后流血最多的一定也是王家。

“世人都说圣山若神明，护佑苍生，呵呵，苍生养出一个圣山，如今这圣山已经化成了魔山，世人还根本不知道呢。”

王旭自嘲一笑，显然这段时间也是身心俱疲。

“子凌的事，发生多久了？”凤琉殇问。

“两个月。”

“忍辱负重，便是王家家学的一种吗？”凤琉殇自嘲的道。

“当然不是。”

谁知这时，一个苍劲的声音响起，凤琉殇转头，就见白日还如好好先生的老头，王剑圣，已经缓步走来。

“师父。”

“父亲……”

王剑圣走到凤琉殇的面前，他个子不高，竟只到凤琉殇鼻尖的位置，但这老头此刻周身的气势却是凌厉异常。

他望着凤琉殇一字一顿的道：“忍辱偷生绝非我王家的家学，若当时便起争执，我王家必然血流成河，两个月，足够我召集暗中的高手，杀不上圣山，杀他们一批人，也要让圣山的人知道，我王家不是好惹的，否则，今日有子凌被杀，来日就有别人，我这把老骨头，舍了又如何？”

王旭一惊，竟是不知道，平日看着风轻云淡的父亲，王剑圣，原来已经有了这番打算。

凤琉殇也听明白什么意思了，王剑圣这是打算召集高手报仇，事后，王家想要脱离干系，那是不可能的，到时候，王剑圣自会以死谢罪，来拉回与圣山的平衡。

若圣山执意不肯，那如今的忍辱偷生便是笑话，不如鱼死网破。

就看圣山要不要鱼死网破了。

“圣山欺人太甚。”

王剑圣喃喃摇头：“圣山已经不是当年的圣山了，犹记得当年我与圣山老圣主相识的时候，都是一般年纪，那时候他可不是这般专横跋扈的人，想不到，想不到啊……”

“原本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轻易如此，但而今，已然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王旭也露出微微不可思议之色，原以为这仇他是报不了了，却是没想到老父亲已经有了如此打算，一时心中忽上忽下。

一面觉的这仇该报，死的不单单是王子凌这么简单，而是整个圣山都在欺压天下。

一面想到老父亲最后可能会落得个以死谢罪的结局，他便无法接受。

不光他接受不了，凤琉殇又何尝可以？他这半生敬仰的人不多，王剑圣便是其中之一。

“恩师……”

“其实也大可不必如此，对付人渣，还要添上一个王剑圣，这不是给他们脸了吗？”

谁知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戏谑的笑声。

凤琉殇对这个声音很是熟悉，登时转过身道：“你终于又肯露面了？”

没错，说话之人，正是他的老母亲，明太妃。

而此刻明太妃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黑袍人，哪怕遮掩着真面目，但凤琉殇还是一眼认出，露出敬畏的表情。

此人便是他的另一个恩师，无回谷上任谷主，风天业。

“师父。”

只是这两个师父一明一暗，过去还从未直接见过面，今日倒是对了个脸对脸，还以为要费些手段解释一下。

不想王剑圣只看了一眼，便道：“琉殇啊，你便是你的另一个师父？”

凤琉殇，嗯，我能说不是吗？

风天业也看了王剑圣一眼，道：“久仰大名。”

王剑圣也淡淡一语：“老夫亦是久仰风谷主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王家历代代表了君子之道，天下正道，也就代表了明。

而无回谷素来干的是杀人的买卖，行事也素来诡秘，代表的自然就是歪门邪道了。

这代表正邪两大派系的头目，此刻见面，想不到竟是吹起了彩虹屁，谁信啊。

“原来恩师什么都知道了，”倒是凤琉殇讪讪道。

王剑圣哼了一声，“老夫教授的剑法，皆是慈悲之剑，后来我发现你剑意中多了陌生的杀伐之气，我便知你这是又改投了新师父。”

“什么改投，别说的这么难听嘛，这叫补百家所长，”明太妃笑盈盈的纠正，要是在告诉你，凤琉殇修炼的是圣山内力，不知道王剑圣又会怎么想。

“罢了，我王家本就海纳百川，从不介意门户之别。”

王剑圣摆手，一副君子不跟小人女人计较的架势。

“只是……”王旭在一旁急了，但马上又做出一副恭敬之态，道：“这位夫人，只是你刚才说什么大可不必如此，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王旭是最不希望王剑圣为此折命的人，他宁可是他自己。

于是所有的目光又回到了明太妃的身上。

王剑圣自然也察觉了明天的深不可测，一副静观其变的样子。

明太妃此刻微微一笑，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琉殇的母亲，北川的明公主，后来远嫁去了周朝，熬死了老皇帝，如今是明太妃。”

王剑圣一副了然的表情。

“继续。”

“天圣势大，意欲欺压天下，昔年的圣山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说实话，老娘早就想削他们了。”

王剑圣点头，暗腹，女中豪杰。

“但那些平日在天圣为所欲为的圣山中人，那些个长老，圣女，说白了， 都是一些虾兵蟹将的触角罢了，咱们就是剪去一茬，说不定很快又能生出一茬来，有什么意思呢？”

“若是听你这么说，咱们干脆坐以待毙，或举全部之力，直接杀上圣山来的痛快一点，”王旭恨声道。

明太妃点头：“原则是这样的，但是就是举我们全部之力，也无法杀上圣山，这点，王剑圣应该是很清楚的吧？”

王剑圣无奈点头，“我与那圣主年岁相当，少年的时候还能斗个旗鼓相当，后来我们将近有几十年没有见过，数年前，我曾在圣山脚下远远瞧见过一眼，他实力已然快要天人，我绝不是对手了。”

“这么厉害？”

天下武学都说看王家，王家巅峰就要看王剑圣，连王剑圣都要这么说，那还有什么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