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雪先去了寿康院，看见躺在床上口不能言认不得人的外祖母，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王嬷嬷说秦公子现在每天来施针一次，老夫人虽还不能说话，但比刚开始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那个玩世不恭的二百五，竟能坚持每天过来给老夫人施针，不得不说，狐狸的压迫感真是无处不在！

府中正在办丧事，林尚书因为伤心过度，并没有出席冯姨娘的丧事，全部由大夫人主持『操』办。

就在即将入殓的时候，一个沉静而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等等。”

钟氏正在沉痛哀悼，数日不见，江夏郡主身上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连自己这个舅母在她面前，也下意识地收敛了长辈威严。

太子选妃即将临近，京城传言纷纷，呼声最高的不外乎薛灵薇和江夏郡主二人。

太子的身份何其尊贵？就算不能将正妃之位握在手中，太子侧妃，庶妃，甚至是姬妾，一样令人眼热。

太子是将来的九五之尊，只要能伺候太子，现在的姬妾，以后未必不能成为宠冠后宫的娘娘！

姬妾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正妃人选之一的江夏郡主了，她身上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正冷眼打量着临时布置起来的简易灵堂。

冯姨娘死了，受益最大的当然是钟氏，但百里雪并不认为钟氏会这么迫不及待地动手，恨不得直接告诉所有人，这件事就是她干的。

钟氏不可能蠢到了这个程度，这么多年，舅舅连一个庶出子女都没有，她反而落了个贤良的名声，足以见得她手腕的高明。

“妾身见过郡主。”郡主入京已经有大半年了，见识过她手段的钟氏，再不敢在这个小丫头面前拿捏架势，反倒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府中正在办丧事，招待不周之处，还望郡主体谅。”

百里雪故作不知，“丧事？谁的丧事？”

钟氏明知道郡主在明知故问，但依然答得十分得体，“老爷的一个妾室，昨晚溺水死了。”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掉了几滴眼泪，模样十分悲戚。

百里雪看在眼里，心底冷笑，钟氏会为冯姨娘的死而哭？这算是鳄鱼的眼泪吗？

林尚书把林归远赶出去之后，当然无比看中冯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要当珍稀动物保护起来。

要说半夜三更，冯姨娘一个孕『妇』独自起夜，没个丫鬟嬷嬷跟着，就淹死在水池里了，而且一晚上都没人发觉，直到第二天一早才被人发现，整件事也不太不符合常理了。

百里雪挑眉，淡淡道：“夫人节哀。”

“多谢郡主！”钟氏不敢再在很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面前造次，至此，她已经完全明白，这笑里藏刀的小丫头厉害着呢，而且和她哥哥一样冷血，根本没把林国公府放在眼里，若是傻傻地想去和藩王府套交情，绝对是自讨没趣。

百里雪似不经意道：“我听说这姓冯的姨娘已经怀孕了？”

钟氏心底一惊，她有预感，郡主来者不善，要说堂堂郡主之尊，来参加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室的丧礼，也太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