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季临沨以为季临潜真生气了，赶紧去拉季临潜的衣摆。毕竟这些腌臜东西本就落不到季临潜头上，他不过跟着自己来受气罢了。

季临潜半侧过头，朝季临沨眨了眨眼睛。则裕将季临沨拉了回来，展开扇子遮住脸道：“放心吧，演戏呢。”

季临沨嘴角抽着，只得同则裕退到了身后。

一堆下人跪在那瑟瑟发抖，现在他们就算有意去打扫，却也不敢起身。好在消息传的快，封安国铁青着脸带着家眷赶了过来。

“太子殿下恕罪，下人缺乏调教，竟不知通报。”

季临潜面上和蔼，只是那金黄的圣旨依旧好好端着。“宰相大人年事已高，想必是当家人敷衍了，我宫中倒是有不少机灵的，改日往宰相大人府上送几个？”

封安国怒意尽显，一面哑声叫人收拾，一面冷冷朝季临潜道：“不劳殿下费心，老臣自会调教。”

季临潜只笑了笑不说话。

两队人马就这样各自僵持，季临沨理了理衣摆，上前道：“见过宰相大人，临沨今日奉旨前来下聘，多有叨扰，还望海涵。”

封安国简直气的想吐血，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虽说他不敢杀了季临沨，但也没想过让他这么容易进门。谁想他季临沨明明是来下聘，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什么奉旨下聘，那不就是在折辱他封家吗！

“六殿下愈发有礼数了，”封安国一双手在大袖中攥成了拳，冷笑道。“说是来下聘，不知道的以为哪家登徒子上门抢亲呢！”

季临潜瞳孔一缩，季临沨却按住了他的肩膀，只浅笑道：“毕竟圣旨难违，若是宰相大人不满意，临沨可向陛下请求，将这旨意作废。”

“季临沨！我的雪儿怎么会看上你！”封安国身边一中年人冲了出来，指着季临沨怒目睁圆。

封安国一个眼神将人呵退，看着路清干净了，便淡淡转身，头也不回道：“既然诸位是来下聘，那便请随老夫来吧。”

“我呸！糟老头子！”则裕一面跟着那兄弟二人走，一面满脸幸灾乐祸。封安国自己仗着年岁高便想仗势欺人，谁想反倒吃了这两兄弟的哑巴亏。

有季临潜端着那道圣旨，封家便不好再为难，只得冷冷将季临沨一行人请到了正厅。然而聘书刚刚定下，便来了个不速之客。

“六弟，”那人薄唇紧抿，面上却还要扯着笑，活像被撕裂开又强行拼凑到一起的面具。“如此大事，怎么不通知三哥一声呢？”

来人正是柔妃亲子季临渲。封安国估计也不知道他会出现，眼中一直厉色盯着季临渲，威慑着这个不懂收敛的外孙。

季临渲却像是看不到一般，直直往里走。

“爷爷！”一声娇呵从屋檐下传来，一袭黄衣抢先一步进到了厅内。

“雪儿！你怎么~”

封安国猛然站起，紧盯着来人。

只见封瑞雪鬓发散乱，脸色惨白，脖子上缠着一圈白纱，隐隐还透出鲜红血迹。

“大人，”她身后跟来两个家丁，低头跪下。“我们拦不住小姐……”

封安国见则裕一脸看戏的模样，赶紧挥退了那两个下人。

“爷爷，如此重要的场合，我怎么能不在呢？”封瑞雪淡淡笑着，瞧着封安国，眼中却是一片潋滟。

封安国又是愤怒又是怜惜，只得叫了封瑞雪的母亲下去扶她。

“殿下~”封瑞雪却只瞧着季临沨，秀丽的眉眼紧紧拧起。

季临沨自知这不是封瑞雪所愿，便淡淡扯了抹笑，朝她道：“封小姐，可还安好？”

封瑞雪咬着唇，原本惨白的唇色多了一丝血气。

“安、安好。”她说话时身子微微颤抖，瞧着季临沨，眼中仿佛难以置信为何季临沨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同她讲话。

季临沨见她弱柳扶风、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不免凄凄。一个明艳活泼的大小姐，封家的掌上明珠，竟被逼成如此模样。

“聘书已下，封小姐当照顾好自己才是。”

出于关心，他还是补充了这一句。

封瑞雪避开了母亲的双手，直直向着季临沨走去。

“殿下，您当真，当真愿意娶我？”

季临沨瞥了眼季临潜手中的圣旨，又看了眼对着他怒目的封安国，最后瞧着封瑞雪水光盈盈的双目，轻声道：“愿意。”

封瑞雪眼中的泪水决堤般落下，脸上半是悲伤半是欣喜，硬生生将她花瓣般的面容撕扯得破碎诡异起来。

“我母妃尸骨未寒！你怎敢！？”

季临渲抬脚就要踢向封瑞雪，季临沨冷眼跃起，一把将人推开。

“三哥，”季临沨只冷冷看着季临渲踉跄着向后倒去。“柔妃不过死得其所！”

“季临沨！”季临渲怒气冲冲甩开了扶住他的家丁。

“表哥，”封瑞雪泪眼模糊，柔声道。“小姨娘、小姨娘是被自己害死的~”可她明明知道真相，却因皇帝的命令，不敢吐露半个字~

季临渲被封安国下令按住，只得指着季临沨与封瑞雪破口大骂：“封瑞雪！母妃待你不薄！你竟伙同季临沨这个杂种谋害她！如今她尸骨未寒，你们这对狗男女竟还敢订亲！不怕遭天谴吗！”

封安国忍无可忍，啪啪两巴掌打在了季临渲脸上，怒斥道：“够了！非要整个玥都都看你的笑话吗！”

季临潜眼中寒光乍起，盯着季临渲道：“三弟，多少年了，你当真一点长进没有！”

季临渲愣在了原地，又被侍卫按着强行坐在了椅子上。

刚刚季临渲的话若是传到季瑄耳中，季临渲只怕要凶多吉少。封安国拧着眉，只向季临潜委曲求全。如今封家失势，季临源季临渲可是万万不能再出事了。

那边则裕、季临潜正同封家一群老狐狸斗智斗勇，这边季临沨扶着瘫软的封瑞雪，叫她莫要激动。

“六殿下，”封瑞雪抽噎道：“是我、是我害了你。”

季临沨拿手帕替她擦着眼泪，柔声道：“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