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娘，你到底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人家才会这般对待你，我告诉你，你若是不老实交代，我定然不会轻饶。”

看着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太如此卑微的跪在莫姨娘面前磕头，即使额头已经有了鲜血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模样，这让老太太想起了自己。

当年，自己的父亲也是不让自己和百里家的那个小子在一起，说是一看就文邹邹的模样，跟着他定然不会幸福，可是那一夜的酒香不仅迷了她的胃，却也迷了她的眼。

可那口子在给自己添了这么多麻烦以后就撒手人寰了，留下东巷那家人还有如今的百里家，让她心力憔悴了这么多年。原本该是他对不起她的，可是自己现在却是觉得对不起他，因为儿子出事了！

若是百里明清还活着，她死了也能安心去见她家那口子，可万一儿子真的死了，她也希望哪个好心人能够将他的尸体送回来，哪怕是倾家荡产，她也想将他葬在祖坟，灵魂得到安息。

而今日，她在这个妇人身上找到了共鸣，她想……如果自己帮了这可怜的老婆子，那么上天，会不会也会帮她这个可怜的老婆子？

不知不觉，眼中竟有了泪花，看着老妇人那个卑微的样子，老太太觉得像极了老头子死时自己的模样，那时的她，哭喊着祈求老天爷不要从自己身边抢走他，可怜，可笑，还卑微。

“老夫人……”

梅姨娘温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但老太太却抬头看着莫姨娘。

如果今日不是百里若岚查到了此事，还不知道莫姨娘会瞒着她做出多少恶心的事情，原本以为，莫姨娘胆子小，想必不会做出什么逆天的大事，谁知道，今日，她竟这般昧着良心对待自己。

“老夫人，我也是为了百里家好啊？您看看那两个小厮都烧焦了，我自然也想过要好好的安葬他们，可是这两个女人原本就是要来陷害我的，她们去找我只是为了要讹诈百里家的银子，您如此精明，怎么可以让她们得逞呢？”

莫姨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想要从老太太那里得到支持，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惹怒了老太太。

老太太原本就是个极具正义感的人，年轻时跟着她父亲贩卖马匹时就经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今虽然年纪大了，在深宅大院里渐渐磨了她身上那个热血，可是那和祖父相识的时光，却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莫姨娘，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做什么都是为了银子，亲情，爱情都是不可避免的东西，我相信，有一天如果是湘琴变成了这个样子，也许你就不会想到用她的躯体来讹诈别人的银子，那种钻心的痛，是你所不能理解的。”

那种钻心的痛，就像是心被人一片片撕开，然后脑子变得一片空白，可那痛却又在时刻提醒自己，他离开了。

她不知道那个老头子是否犹如她一般爱着她，可是她宁愿相信他爱她，而且，就这么一段美好的回忆，也就足够让她独自支撑一百五十年。

“老夫人，您不可以这么糊涂啊！湘琴还活得好好的，再说，他们只是下人，是卑贱的奴才，不值得您老同情，今日您给了他们尸首，明日他们就会要求您给银子，一直这么下去没完没了啊！”

莫姨娘很不理解老太太今日的模样，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犹如死的是她的儿子……

哦……是了，她的儿子，也死了。

“你为何要给那两个小厮银子？为何要给他们送酒菜？为何不是他们死了以后给他们银子作为安抚之用，而是活着之前……你有什么企图？你为何要这般做？”

这么些个问题，老太太知道自己应该一个个问清楚，因为，这个莫姨娘着实太过让人寒心了。

“老夫人……”

莫姨娘想不到老太太会一下子抓住这么多信息，只觉得不可思议，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太太，莫姨娘整个人瞬间像是垮了一般。

“老夫人……姨娘是为了见我才给守门的小厮送银子，虽然有错，可是一切都是因为爱女心切啊！还请老夫人不要为难姨娘。”

百里湘琴这些话不仅没有让百里若岚感觉到同情，反而觉得她无耻得很，此刻明知道老太太已经肯定了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的，她却在此刻为自己的母亲求情，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她冷血无情，更加在提醒别人整件事情与她无关，毕竟她那时还在祠堂里一无所知。

“湘琴……”

莫姨娘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做什么，瞬间只觉得一阵心寒，为何会这般？自己的女儿，自己为了她做这么多事情，到头来，她却成了她的踏脚石而已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最终，莫姨娘还是忘了自己的女儿本性是什么样的。

“莫姨娘，都是你，若不是你给我儿子送酒菜，他又怎么会死在火海里？还是你根本就是要灌醉他？他的酒量极好，一坛子酒根本就不会醉，更何况和另一个人一起喝？还是根本就是你动了手脚？”

此刻，那老妇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抓住莫姨娘的衣角又拉又扯如何都不放开。

莫姨娘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悚的故事一般一脚将老太太踢开，“你胡说八道什么？想要讹诈银子就算了，如今竟还冤枉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是百里家，岂能由你撒野？”

老太太听到这话时立即拍桌而起，“莫姨娘，你莫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恐吓别人，今日我是一定要将事情弄清楚，你最好站在这里什么话都不要说，否则，莫要怪我不客气。”

事情看似越来越复杂，老太太今日要拿出点颜色给大家看看，自然也会将事情弄得清楚明白，否则如何服众？

“祖母，我怀疑那酒和饭菜以及碗筷有问题，所以早早的就将人麻烦府医那边去查验了，很快就拿过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否这般下去，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出来。”百里若岚道。

对老妇人的反应，她并不意外，两个小厮的家人都是比较正经的人，虽然贪过小便宜，但是绝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百里家曾经对他们都有恩，所以即便亲人死了，她们也不敢往外闹。

可是如今听到他们的死竟然真的竟有蹊跷，这叫她们如何继续安静下去？

“嗯。”

这次老太太点头，梅姨娘又扶她坐下后，眼神看向百里若岚，目光带着些许责备。像是在责备她在这两个外人面前说小厮的死另有原因，若是传出去，对百里家的名声，必定不会好。

这是梅姨娘的看法，虽然有些自私，却也是为了百里家好，可是她忘了，这次纵使是将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老太太，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二位还请坐下一起等吧！祖母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百里若岚让下人又搬来凳子让老婆婆和孕妇坐下，随后看向一旁的百里湘琴，嘴角扬起一抹嘲讽。

百里湘琴此刻自然也是心乱如麻，她不敢相信如此完美计策到了百里若岚这里便什么也不是了，轻轻松松就破了不说，连自己在里面所扮演的角色她都明白。

看着她那嘲讽一笑，根本就是想要看自己完蛋的模样啊。

“妹妹昨夜未在家中却一回来就明白了这些多事情，这是不是太蹊跷了？”她指的是小厮的母亲和妻子被关在柴房的事情。

“姐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都能知道，我为何就不能？”

百里若岚反问，却惹来媚姨娘的一阵嬉笑，“二小姐这话说得好啊！如今是谁掌家？这掌家之人若是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岂不是太可笑了吗？倒是大小姐，躺在床上都能未卜先知，这才蹊跷呢！”

媚姨娘这个人说话一向不知道她要偏向何处，好似春风，东南西北她从来不会只吹一面。

可是最近，她似乎也很少说话，不知道是因为老太太不喜欢她的原因还是百里明清一直都没有回来的原因，或许她对百里明清没有爱意，嫁给他只是为了财富，可是自从她准备逃跑没有成功后，她便再也没有有过动作了。

“是啊！这事情原本就透着蹊跷，莫姨娘平时很少会对下人这般好的，还说奴婢去送过饭菜毒害大小姐，奴婢和莫姨娘平时就不和，奴婢送去的饭菜大小姐肯定也不会吃啊！”

梅姨娘一脸的茫然，好似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模样，这一切看似乱却又能连接起来。

“如今这女子又说莫姨娘为了看自己的女儿，曾经送过酒菜给小厮，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只要确定那酒菜里真的有毒，那么莫姨娘便难逃一劫。

老太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亲手提拔的管家姨娘会变成这个模样，对自己丝毫没有帮助不说，还弄出了这么多麻烦，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百里家早晚被她拖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