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百里湘琴的屋子，里面因为直到如今还未添置任何的摆设物品，所以看起来单调而空旷。

“祖母……”

百里若岚还未走近便听到百里湘琴微弱而软绵绵的声音。

“湘琴，你醒了。”

老太太的声音也没有之前那般凌厉，多了些长辈才有的温柔。

“祖母，之前都是湘琴不好，求祖母再也不要将湘琴放到祠堂了……”

说完，便听到她的哭声，好似真的受到惊吓一般。

“我们湘琴这次真的被吓坏了，那火烧得这般大，若是再晚去一会，我们湘琴肯定……肯定……”莫姨娘无视着一旁的百里若岚，犹如真的很可怜自己的女儿一般，只见她冲过去拉着百里湘琴的手，哭得稀里哗啦。

“可算是醒了，真是吓死为娘了”

因为发生这种事情，老太太也没有责怪莫姨娘称呼上的问题，而是平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醒过来精神却有些恍惚的百里湘琴。

按理来说，莫姨娘是没有资格自称为娘的，因为她是个姨娘，是个下人，只有刘氏才是母亲，如今因为刘氏去世多年，倒也没有谁在乎这个称呼，只是在老太太面前，她也不敢忘了这一层身份。

“二小姐来了。”

最先发现百里若岚的是梅姨娘，只见她笑容温和，看着站在远处的百里若岚，“听说昨晚才回来，今儿一大早就过来，也不多睡会……”

百里若岚点头，走进房间，“嗯，昨晚回来得太晚了，今早才听丫鬟们说大姐姐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

没有太多话，也没有解释什么，百里若岚的依旧温和平静，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有劳妹妹了。”

百里湘琴推开莫姨娘的手，看着现在自己身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百里若岚，在心底暗暗发誓，从此之后，她对百里若岚，绝对不会再存在一点的不忍，因为，她无法忘记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祠堂里有多冷，有多饿，半夜，还有偷偷跑出来的老鼠，这种滋味，她百里若岚一定不知道，一定没有尝过。

察觉到百里湘琴目光里的恨意，百里若岚却是犹如没有发现一般，微笑着摇头，“不用客气。”

客气，她百里若岚和百里湘琴何时客气过？

“辛苦了，听说姬家公子要求在北山上交货，昨夜又下了雨，山路不好走，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吧！”

老夫人抬头看着百里若岚，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她自然也知道外面的事情没有那么轻易就解决，没有百里明清在，那些负责提供作坊和原料的商人定然会为难，就算最后顺利的处理了问题，但是耽误了时间，如何才能弥补得回来？

原本她还在担心百里若岚有没有能力将事情处理好，谁知道如今竟真的交了货，只是这姬公子不是一般的人，他提出在北山交货，就一定要给她送过去，加之是百里家没有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约定好了的丝绸，这是百里家有愧在先。

“倒也还好。”

百里若岚微微点头，面上温和恬静，没有再看百里湘琴一眼。

“二小姐是不知道，昨夜下雨把老太太吓坏了，一直说要到大门口等你，可是风大奴婢不让她去，最后是守门的守卫去福寿堂说你回来了老夫人这才安心的睡下。”

或许是以为老太太关心百里湘琴会让百里若岚不开心，所以将昨夜的事情说了出来，却让百里若岚微微一愣，随后看向老太太的目光里更加柔和，“您歇着就是，等我做甚？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您不用担心的。”

“奴婢也是这么劝着，可是老夫人就是不听，加上大小姐出了这样的事情，怕是谁也歇不好。”

梅姨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府里三天两头的出事。”

“真是湘琴不懂事，让大家跟着担心了。”

百里若岚一副内疚的模样，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看着倒是真有几分可怜。

“难道你知道自己错了，好好休息就是，只是这府里三天两头出现这种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未让任何人去给湘琴送食物，她为何会中毒？”

老太太最生气的就是这点，百里家一向干干净净，只是经过上一次刘氏被下毒之后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怕是这次无论如何都会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啊！这三天两头出事也不是办法，这次若是没有调查清楚将凶手下出来怕是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百里家如何安宁？”

莫姨娘看起来非常激动，倒让百里若岚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莫姨娘是管家姨娘，出了这种事情，你也有责任，此刻有时间在这里说这些，你还不如去反省反省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问题，我知道大姐姐遇到这种事情你很伤心，很激动，但是你别忘了，就因为你管家无方，才会遇到这种问题。”

百里若岚丝毫没有给她好脸色的样子，此事原本就和她有着极大的关系，若是此事真的和她没有关系，那么想必她已经将百里家闹得鸡飞狗跳了，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请示老太太表现百里湘琴的委屈？

“二小姐，你如今还年轻，哪里可以理解得了为娘的心情？昨日还好去得及时，否则我的湘琴就没有了。”

不管是火烧还是中毒，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不管是她的表现还是这一切事情发生的时间，都刚巧遇上了。

作为母亲不可能要让自己的女儿去死，特别是莫姨娘这种下半辈子只能靠女儿的女人，平时不管百里湘琴如何对待她，她也都一如既往的对待百里湘琴，既然有心将她救出来，怕也是不希望她有任何的闪失。

“既然做了娘，就应该也别人娘亲的心情，你自己是娘，你的孩子尊贵无比，那可不代表别人家的女儿就低贱的。”

百里若岚是何意思莫姨娘自己明白，作为管家姨娘，虽然表面看起来她也一直都勤勤恳恳，但也避免不了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莫姨娘一惊，面色却也极快的恢复过来，“二小姐这是何意？”

“姨娘自己明白。”

百里若岚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莫姨娘答。

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过明白，她和自己都懂，若是说了出来，也不见得效果会比这个好。

“你……老夫人，不管如何，都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屡次下毒的恶贼。”

莫姨娘知道说不过百里若岚便转身看向老太太义愤填膺道。

“嗯，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百里家做出这种事情，今日下毒的是大小姐，明儿个怕是要变成二小姐了，莫不是看我这老太婆老了不中用了，可以任你为所欲为了？”

老太太面色狠历，怕是这次要彻查了。

上次刘氏之事她心里明白也就让大事化小不了了之了，但是这次受到伤害的毕竟是自家人，绝对不能就此作罢。

“湘琴，你快告诉老夫人是谁给你送了吃的，到底是谁想要下毒害死你。”

莫姨娘知道老太太不会作罢，立即跑上前拉着百里湘琴的手问。

百里湘琴微微一愣，抬头看了梅姨娘一眼，“姨娘算了吧！老太太，都是自己家人，就不要追究了。”

哈……这绝对不是她百里湘琴的作风，她百里湘琴何时这般心地善良了？若是真的知道下毒的是谁，谁要让她死，怕是做鬼也要给人家扒层皮才甘心。

“湘琴，你说出来便是，祖母自会给你做主。”

明知道老太太不会罢休，她还扭扭捏捏一副菩萨心肠模样。

特别是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着实令人心生瞎想，还有那一句都是一家人，这不是确定不是下人做的吗？这个百里家，能有几个人？

“大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一家人？莫不是又要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媚姨娘许久不说话，此刻也知道百里湘琴是什么意思了，她素来和莫姨娘不和，自然害怕她指使自己的女儿给自己泼脏水。

“不……不是的……我只是害怕有伤家人和气而已，都说家和万事兴，如今百里家不好的事情是一茬接一茬，孙女只是想着，只要一家人好好的也就行了，何必追究这点小事？想必那贼人也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假仁假意，不要脸。”媚姨娘在一旁悄悄咬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难得你这般懂事，只是那贼人想必也没有你这般好心，到底是谁给你送的吃食。”

百里湘琴变得这般懂事，老太太心理稍微有些欣慰了起来，看向百里湘琴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姐姐这般说，想必这下毒之人就在其中了，不知姐姐觉得是谁？祖母？我？媚姨娘？还是梅姨娘？还是莫姨娘？还是姐姐你自己？”

百里若岚坐下，端起茶杯半天才问。

“二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觉得是我无理取闹不成？不管是谁，反正不会是祖母和娘，我又不傻，为何要给自己下毒。”

百里湘琴面色愤然，恨不得起身和百里若岚对峙，只是身体虚弱，如何都起不来。

“谁知道呢？”百里若岚不以为然，更是不怕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