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猪妖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惨叫着，像鹿辞前世见过的那些屠宰场视频和虐杀动物视频里的惨叫声一样，他突然有些心软，走到瓷猪妖的旁边，举了几下剑，未能下手。

人之所以是人，则在于怜悯之心，人类会用自己的智慧假想对方遭遇的感受。

从怜惜人，到怜惜动物，甚至怜惜一件物品的毁坏。

比如某天在河边捡起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远看的时候觉得圆润通透好似玉石，拿起一看背面居然有道裂纹，很多人在那一刻，会下意识的摩挲那道裂纹，心中对它的不完美感到可惜——

也正是感到可惜的那一刻，才体现了人性复杂的光辉！

这就是人的怜悯之心，绝非圣母，鹿辞有怜悯之心，你也有，我也有，每个人都有。

人是究极复杂的结合体，鹿辞可以残忍的将曹戝削成人彘丢进茅坑，让他吃屎喝尿，用最恶毒的方式报复他以平复自己和鹿家的委屈。

但他也会像现在这样，面对一只长相丑陋的野猪下不去死手。

这很矛盾，也很合理。

司云界的人类，团结起人类修士的力量，将妖兽驱赶到穷山恶水，几乎掠夺了平原上所有的资源，就此繁衍了几万年的人类文明和修士传承。

无论是生在茅城受到一方庇护，还是拜入隐仙宗成为亲传弟子享受优待。

鹿辞早已是这套规则最大的利益既得者之一，他没有理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手软，人，也需要兽性！

“踏雨”剑出，灰白色的剑气劈风斩泥，在地上造成一道两丈长的沟壑，徒留变成两半的猪妖尸体。

施展身法，身影在山林间穿梭、腾挪、翻转。

望气术，开。

鹿辞双眸闪烁着淡淡的金晕，和他迅捷的身法相称，很快找到了下一个目标，不远处的巨石上，一只淡红色的粒狼妖兽正警惕的看着鹿辞，它有炼气六成的修为。

身边还有几只粒狼，没有修为，只是平凡的野兽罢了。

粒狼身上的毛发呈淡淡的红色，每撮毛发自然蜷缩成一坨，不仔细看宛如一身上有一粒粒的砂石覆盖着，因此而得名。

粒狼妖兽仰天嗷呜了一声，然后俯下身子，摆出即将跳跃的攻击姿态，周围的几只粒狼也随之作出相同的姿态，估计是以妖兽粒狼为首的。

鹿辞摇摇头，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太仓山的人们和妖兽打这么多年交道却找不到一只聪明点的妖兽。

因为妖兽对危险的判断作出的反应，和野兽的本能没有太大区别，概括来说就是战逃反应，它们觉得你是猎物，就战，觉得你是更高级的食物链上层，就跑。

那么有灵智但是灵智一般的妖兽们行为也是这样的，以他们的智慧能够做到趋利避害的程度也就这么高了。

所以鹿辞无法判断他们的灵智究竟达到什么水平。

那就——宰了吧。

有些事情想明白以后，下手的时候也就没那么扭捏了。

得益于夫诸带来的水之道极致的悟性，和水之道相关的基础术法，鹿辞已经不需要掐诀了。

金水之道——天女散花。

右手虚托，一个拳头大小的水团飘凌空漂浮在手掌上方一寸的地方。粒狼们也发起冲锋，如果对手是凡人，这样的冲锋速度恐怕只能命丧狼口了。

挥手一甩，水团中途分散化为一根根水针，飞行的水针末端，洒落一滴滴的水珠，那是高速状态下部分脱离的水，“咻，咻，咻……”惊鸿照影间，随着几道破空尖锐的声音，那些野兽粒狼被轻易的分别钉在几棵树上。

它们耷拉着舌头，发出“呜呜……”的哀鸣，活不成了。

粒狼妖好歹是有些道行的，吐出一颗火球和向它飞来的水针，水针势强，但也被蒸发了少许，只剩下一小截刺进了粒狼的嘴里。

粒狼嘴巴飚出一道血花，“嗷呜~”一声惨叫，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同伴狼们已经伏诛，蜷曲的狼毛的吓得根根竖起，夹起尾巴转身准备逃跑。

鹿辞身形一掠轻易的追上粒狼，转瞬间就和粒狼齐头并进。

粒狼妖兽余光发现了刚才将它同伴打死的人快的像风一样，吓得爪子一下踉跄，差点平地摔。

鹿辞跟了几步后停下了，这一行为让粒狼有些疑惑，粒狼妖兽一边转着头看着鹿辞，一边继续逃命，用它不多的脑容量思考为何两脚兽不追了……

只听“嘭！”的一声后，紧接着一声“咔！”

原来刚才鹿辞用基础的土之道灵力在前方不远处立了一道硬土墙，因为有距离限制，他才跟着追了几步。

粒狼逃的太快，术法可能会击空，分析当时的情况，他选择用“守土待狼”的方式让粒狼妖兽自己撞死，炼气期妖兽的根骨肉皮结实程度确实远超野兽。

但是它的速度也远超野兽，跑的快，撞的也更猛。

脊椎撞断，瞬间就死了。

……

鹿辞在太仓丑一山整整屠杀了一个时辰，没有遇到过危险的妖兽，炼气的妖兽灵智太低，对于妖兽自身传承磨炼得实在不够。

他遇到的大多数妖兽，还是靠本能，挥爪，撕咬，只不过有了修为速度更快，更皮实罢了。粒狼妖兽那样能吐火的，竟然只让他遇到这一只。

山间奔走冲杀，此刻鹿辞身上有些灰头土脸，他很清楚的感觉到汗水和泥灰混合在一起敷在身上黏糊糊的感觉。

“净尘术！”受到前世网络吐槽的影响，鹿辞最近刻意控制自己施法的时候不喊技能名字。

但是这一下还是没忍住，灵气运转，掐动指诀，术法一成，大呵一声，加持法令使术法更加犀利，这套流程一气呵成，

熟悉的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清爽的感觉回归，鹿辞舒服的吐出一口浊气，就在要伸懒腰的一瞬间，一种危机感涌上鹿辞的心头……

‘不好！’鹿辞心中警铃大作！爆发出最大的本能，原地弹射跃起躲开到旁边，这一动作太过急促，以至于落地后都没站稳，摔倒在地。

而鹿辞原本站着的地方瘫着一滩紫色的液体，腐蚀着山林间的泥地，冒出阵阵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