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面两个要求还能商量商量，容忍容忍，那么他提出来的第三个要求却是让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云梵幽幽叹了一口气。

“此话怎讲？”君渝有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第三个要求能刷新他的认知，跌破他的下限。

“我之前曾说过，这个铺子是留给老陈头唯一的家产，对于整个陈家来说，它意义非凡，既是发家之地，亦是见证没落之地。老陈头在父母双亡之后，便将陈家所有的牌位都挪到了铺子后院，日日焚香上供。在对外租赁时，要求保留后院牌位，不能改变原有格局。这个要求一出，那些商人纷纷撂挑子不干了，简直是无理取闹，无法理解，不能接受。”

祁素：……她是不是起猛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君渝狭长的眼眸里满是无奈，“商人最是迷信，忌讳牛鬼蛇神。前门对外营业，招待四方来宾，后院却供奉着他人的牌位，这要传出去，简直是砸了自家招牌。”

“自然是，听了这无理要求，当场就有人黑了脸，甩了袖子，揣着怒火就离去了。也有人阳奉阴违，想哄骗其先房子租赁，后续如何操作，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可老陈头与其签订契约后，老陈头打着掌柜监工的名头搬进了后院，日日看守。商人没有法子，只能趁其不备，将那些牌位一股脑打包扔了出去，老陈头回来之后勃然大怒，一顿打砸，最后闹到了官府。商人确实违背了契约，老陈头虽有偏激的行为，但情有可原，两两相抵，就不了了之了。老陈头当场退了租，站在衙门外，洋洋洒洒骂了商人两个时辰，内容丰富，令人咋舌。”云梵想起自家小厮绘声绘色跟他描述谩骂内容，不由露出了一抹灿烂笑容。

“私自拆人牌位这也太缺缺道德了。”祁素打内心觉得这个商人也很奇葩，没有十年脑血栓，干不出这种事情。

“这件事传出去之后，一下子成为大家茶余饭后共同话题，被人津津乐道。老陈头这个铺子也彻底砸到了手里，大家唯恐避之不及。”云梵抬起明亮的眼眸飞快的瞄了祁素一眼，又找补道，“虽然店主不怎么样，但是铺子确实是个好铺子。”

话音刚落，就马车一顿，就听见马夫在帘前说道，“贵人，到地方了。”

祁素闻言，微微掀起门帘，侧身对云梵一笑，“铺子好不好，亲眼见过就知道了。”

云梵被她笑一晃，怔了怔，拎着扇子就跟了下去。

铺子位于文安市中心的一条街上，处于十字路口处，路上人流如织，两旁的商铺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最让显目的是四个拐角处的铺子，南北西方向的铺子牌匾张扬，装潢精美，门口右上角都悬挂着写有“云”字的彩旗，这些都是云家名下的铺子。

北边专营酒楼，牌匾张牙舞爪的写着“迎宾楼”几个字，店小二殷勤的在门口招呼，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酒水饭菜的香味。

西边是个成衣铺子，名叫“华裳园”，只见穿着粉色长裙的侍女袅袅婷婷迎接宾客，不时可以看见打扮精美的富家小姐携着一众的仆从出入，端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南边是个珠宝铺子，门牌设计别出心裁，用一块大型梨花木雕刻成花钿状，上面用秀气的小楷写着“万花楼”几个字，又用金边细细的勾勒描绘，还未进去就感受到金贵辉煌之意，来往进出也多穿金戴银的达官太太、富家小姐，连跑前跑后的小厮丫鬟都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东边却截然不同，一栋独门独院的铺子孤零零的立拐角处，两旁是热闹非凡的商铺，只有它房门紧闭，外部墙体由于长时间受到风雨侵蚀，已经褪去了原本的颜色，看着陈旧而破败。就好像贵人堆里出现一个小乞丐，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样，这个位置是不是好极了？”云梵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满意的点点头。

“确实不错。”祁素一眼就相中了这个位置，和长平县的清幽安静不同，这个铺子左右都是云家的铺子，这几家生意都不错，人来人往的，若是开业了也能借个光，蹭点流量，尽快扎根。

“我就说我不会坑你吧，小爷的眼光可是一流的。”云梵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得意洋洋的晃了晃头。

“坑不坑得见了店主才知道。”祁素白了他一眼，再好的位置也顶不过店主作妖，不然至于白白闲置这么多年吗？

“好商量，好商量。”云梵开始气短，中气不足的扇着风，仿佛在给自己打劲。

祁素整理了一下衣物，准备上门去问问价，也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老陈头的厉害。

君渝上前敲门道，“你好，有人吗？”

连续敲了几波都无人回应，几人对视一眼，不在家？

旁边米粮铺子的小二见几人穿着体面，忍不住开口道，“那老头今天早上早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你可知他什么时候才能返回？”君渝文质彬彬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有时候下午就回来了，有时候半夜才回，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小二见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份地位而轻视，忍不住心生欢喜，又多说了几句，“你们是过来干什么的？”

“想租个铺子做点买卖。”祁素浅笑。

小二大吃一惊，连忙挥手，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调，“贵人使不得，使不得，铺子主人实在难缠的很，脾气也很怪异，有时间跟来回掰扯，不如去看看其他地方的铺子，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这个铺子位置极好，租来做营生再合适不过了，我们也就先过来问问看看，不会轻易做决定的。”祁素见他热心肠，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解释道。

“贵人有所不知，前段时间也有人上门看过铺子，被老爷子拿着扫把打了出去。”小二见祁素年纪虽小，但容貌出众，气质出尘，不由心生喜爱之情。

“那你可知是什么原因？”祁素趁机打探敌情。

“依稀听见不敬先祖字眼，具体是什么原因也不清楚，我这边来客人了，先告辞了。”小二虽然和祁素几人在聊聊天，但始终。眼观八方，耳听六路，见有客人进了铺子，便匆忙告别。

“好的，谢谢小哥。”祁素也不强留，转身带着两人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