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风呼呼地吹着，明明是夏天，却平白让人打了寒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曲二小姐已经昏睡过去了，醒来时，银柳和金花已在房间。

银柳见她醒来，连忙抹去眼泪叫道：“小姐，奴婢已帮小姐换上衣服了，小姐要不要起身吃点晚饭，天已经黑了。”

曲二小姐摇摇头，她心如死灰，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说。

金花轻声劝她：“小姐，你不顾自己，还要顾着腹中的小少爷，两位少爷也已从学堂归来，若是让他们……”

金花没有再说下去，她没有勇气说出来，可如今成王这个靠山没了，两个少爷又未成年，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两位少爷倒是会点武功，但如何斗得过莫大人，说白了，他们这些人现在就是被软林禁了。

两个侍女其实胆子也很小，小姐怀着身孕，不知道那个莫大人怎么下得了手，幸好孩子还在，她们才松了口气，但因为这事，她们两个也想逃出去，害怕莫大人有一天也会这样对她们。

听说莫府后院经常有女尸被抬出去，扔在乱葬岗，当时她们还在莫府，有一次听下人悄悄议论，说是那些尸体都被折磨得不像样子。

曲二小姐一听她说孩子，一紧张连忙用手摸了一下肚子，不由得一阵庆幸，孩子还在，这孩子命真大，再坚持一个多月就可以把孩子生下来了。

想到孩子，她坐了起来，她不能这样下去，她还要把三个孩子养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杀了那个衣冠禽兽，为了孩子，她只能忍，必须忍。

曲二小姐曲灵芸原也不是那种被男人占有了就活不下去的人，反正谁都不爱，谁能当她的靠山，谁能给她想要的，那就跟他呗，她如今也无其他家人，可偏偏在成王死后，她才知道自己爱上了成王。

一个女子一旦把心交给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死去的人，除非再遇到下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否则成王就是她心中的朱砂痣，她愿意为他守身如玉。

可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这个世道，在乾州，在西南，她一个弱女子能做的事太有限了，除了忍受，没有其他办法。

她想起有一次恩爱过后，她蜷缩在成王怀里，两个人的对话。

她试探地问：“王爷……”

成王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唇：“以后叫夫君。”

曲二小姐有些愧疚：“可……”

成王道：“你是我萧奕昕明媒正娶的王妃，如何叫不得一声夫君，那和离书本王并不认，只不过是为不让你到流放之地受苦的权宜之计。”

曲二小姐那一刻是真被感动了，她红着眼睛娇娇柔柔地叫了声：“夫君。”

成王搂着她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但搂得更紧了，仿佛要把她嵌入到骨子里。

曲二小姐又试探地问：“夫君，剑南道那边不是还有几位侍妾，还有杜侧妃吗？王爷为何不把她们都接过来侍候您？”

成王摇了摇头揶揄地点了点她的鼻子：“不需要了，当年是不得已后院抬了那么多女人，委屈你了，以后本王只有你一个女人，怎么，我的小野猫吃醋了？”

曲二小姐一脸的不解，她不知道成王会这样说，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夫君为何要如此，芸儿当初那样对夫君，并不值得夫君如此相待。”

成王又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娇艳的红唇，忍不住又轻啄一口，然后说道：“你可知道当初为何要灭了常家人？”

曲灵芸好奇地问：“不是说常家不听话，不肯站队吗？”

成王轻声且温柔地说：“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你快要嫁给常昊了，就算当初我不招常昊回京，常昊也打算申请回京娶你。

你一旦嫁给了常昊， 这事就成定局了，我总不能去明抢一个臣妻，所以只得……，我其实本想在战场上设计杀了他，可他太狡猾，武功也特别高，那些常家军的人又对他忠心，几次都没能杀得了他。

甚至为了杀他，我们和北魏的人联系上，常昊是我们的敌人，常昊也是北魏人的敌人，所以我们因为这个而成为盟友，可无论怎么样设计，最多也只是让常昊受伤了。

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想出灭了常家，正好那几年父皇中了毒，沉迷丹药，不理朝政，我便钻了这个空子。

所以我当时只能用了这个笨办法，灭了常昊全家，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们一家人，古板得很，说是不肯站队，只忠于皇帝，谁做皇帝忠于谁，常昊和他老子一样硬气，既然如此就送他们一家子上路。

我把常昊骗进定京城，就直接给他们常家定了罪。

灭了常家后，我这才把你娶进成王府，你终于成了我的妻子，也幸好当时父皇什么都不管，但凡他清醒一点，常家我都动不了。

不过听说他现在是萧奕寒，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事有点邪门。”

曲灵芸没敢吭声，心道，他确实是常昊，但她也不能明说，若是明说岂不说明自己找过萧奕寒，既然萧奕寒对她一点情意没有，那她也早就把他放下了，自然也不会再做有损自己的事。

但她很震惊于成王竟说灭了常家是因为她，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么重要，从小到大，爹娘对她和姐姐看上去面面俱到，只不过是为了以后通过姻亲关系来巩固权力，她们两姐妹不过是父母手中的工具人，他们真正看重的是她哥哥。

甚至在她父亲眼中，庶兄庶弟都比她们两姐妹这个棋子更重要。

成王能这样为她，说实话，她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成王见她满眼都是不信，双手捧着她的脸，看着她，认真地说：“芸儿，是真的，本王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只不过想等你长大些再向父皇求赐婚圣旨，哪料到你那么小就和常家订了亲。

本王很嫉妒，于是手中有了权力之后，就多次派人到西北去刺杀常昊，均已失败告终，眼看着你们的婚期越来越近，这只不得已灭了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