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观檐之上……此情此景战上一场倒是不错。”

扯了一句，李青云引来月华，着手修炼僵尸身躯。

“青云你，若是想发泄不满的话，随意吧。”玄道人拢袖眺望夜空，神情愧疚。

身旁是身披月华的僵尸，周身尸气、怨气缓缓围绕，她视线刻意避开此景。

李青云拄着下巴，绕圈打量着她，视线上下移动，带有极强的侵略性。

“得罪了。”

李青云语气平稳，来到玄道人正面。

随即，并指如刀，划破空气，以破竹之势捅向玄道人的心脏位置。

一阵嗡鸣响起，月华骤然凝聚成一面薄盾，与手刀碰撞在一起，发出轰然暴鸣，接着便碎裂开来，洒落一地。

但也将李青云近乎全力一击挡下。

“哈……”

李青云瞅了眼又长了半寸的指甲，然后转身揣起手来，一言不发。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他眺望着夜空，眼底是化不开的冷漠。

更为尴尬的是玄道人。

此前说的便是随李青云施为，但面对足以伤到根基的一击，下意识便动了起来。

她同样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历经师门相残，那位意气风发的道观之主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内心充斥矛盾，忍受同辈、后辈指点议论的丧家之犬。

便是此处栖息之地，若不是李青云点头，紫云也不会收留她。

复杂的情绪搅拌在一起，如同沼泽地的烂泥，吞噬着她所剩不多的自尊，一寸寸将她拉入深潭。

“胸口处，是珑玥造成的致命伤，但我真正的死因是灵魂过于弱小，轻轻一吹，便意识消散。”

李青云讲着，同样使得玄道人按捺住逃离的想法。

她扯出一个笑容来，散发出一股死气，低声恳求道:“青云，好好待他们，好吗？”

“玄师伯，不要想着抛弃责任。

你越是萎靡不振，不敢面对此事，你的徒弟越是不安，心中难免积怨，最后惹出祸端来。

说难听些，就算是去装、去骗，身为师父，你也该替他们撑起一片天来。”

“青云你说得对，我该担起责任，成为他们的支柱。”

李青云点点头，接着道:“不肖弟子也不是你独有，你瞧我师尊真道人，将轩云师兄当作半个儿子养大，不也被狠狠捅了一刀，以至于身死道消。

放宽心些，别看现在已是低谷，其实还有下降空间，要知道海中还有深沟，以后遭罪的日子还多着呢。”

玄道人无奈一笑，找回来些曾经相处时的感觉。

“青云你是真会‘安慰’人。”

李青云干笑一声，提醒道:“玄师伯你记得检查他们，以防悟心在他们身上留下后手。”

“放心，之前我已检查过了。”

“是吗……”

玄道人的自信给他一种不妙之感，他决定私下里再查验一番。

“对了，玄云师兄何时能来？”

“想来过几日就能来吧。”

临走前也没时间寻他，所以未能接上对方。但以其脱胎换骨后的缜密心思，料想无碍，等知晓陇渊山发生之事，自然会寻来。

说着，两人讲起玄云与落雪之事，谈着络瑛以后修炼方向，说着金秋如何祛除魔气。

两人关系逐渐升温，不似之前僵硬。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此时，李青云换了一副语气。

“好了，虚伪的开解到此为止。我已经把握住你们三人的情绪变化，愧疚、悔恨、亲昵、爱护等等等等。

因我的遭遇而生，随我的态度起伏，妙哉!

让我重组魂魄的把握大了几分。”

玄道人见李青云恢复冷漠神情，语气没有半分起伏，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觉得我多愁善感，好心陪你们三个老奶奶闲聊？

玄道人你想太多了，从头到尾，不过是单纯的利用而已。就好似你我初次见面时，我骗你的那样。

你想……

虚道人心中情绪积压，已至入魔边缘，有道是魔由心生，单纯吸取魔气作用不大。我通过言语、行动将其烦杂的心绪引导出来，之后她自然念着我的好。

而琼华仙子看似外表冷漠，实则内心细腻，因害我遭劫乃至差点身死，导致心中愧疚生魔，所以想要补偿我。只需待她和善些，适时说些话引导，轻易就能收获她的好感。

至于你……”

玄道人情不自禁退后半步，道:“我怎么了？”

“认清我的真面目后，不再执迷愧疚、弥补，自然能恢复平常心，对栖霞观真正归心，好好修炼。”

其思量片刻，语气恍然:“这才是你想要的？”

“看来玄师伯你明白了，人对他人的认知，很大一部分取决于对方的言辞举止，并不由自主改变态度。

如今，你还觉得我配得上那份愧疚吗？”

“你当然……”玄道人迟疑了。

“好了，玄师伯你已经有了答案。夜深了，祝你晚安好梦。”

赶走对方后，李青云无奈摇头，准备去看看偏厅聊得如何了。

啪嗒!

脚步落下，一人立在李青云身旁。

“一连哄三个女人，不觉得累吗？”

“珑玥老前辈，说话注意些，我虽然名声一般，但可不想被人议论作风问题!”

见李青云态度如此认真，珑玥先是道了声歉，接着道:“那玄道人天人合一却参不破你的鬼话，着实拉低了得道修士的水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觉得呢？”

“此言有理，可你选择自污来消去对方心结，不担心对方将你视作阴谋之辈？”

“自污？”李青云瞧了她一眼，语气古怪:“看来你对我可能有很大的误会。

些许善意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看不清一个人的内在。”

“你说是就是吧。”

珑玥不想就此事和李青云争论，没有意义。

“嗯……给你，算作你此次的报酬，也相当于投资，虽然你并未起多大作用。”

将抽时间写好的《担山倾海悟化法》甩给对方，李青云纵身准备离开，但却被一把拽住手臂。

匆匆翻看完毕，珑玥收好功法，道:“确是好功法，怪不得那一战如此艰难，原来是异兽所修功法克制我。嗯……我该给你些什么报酬好呢？”

没问功法来历，她蹙眉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