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我做什么呢？你應該謝的，是你自己。”言月淡笑道。

若不是他對顧肆音的執念太深，她也無法讓太皇太后聽到當年的真相。與其說是她幫他放下了皇位，倒不如說是他用愛的執念救贖了自己。

活了這么久，言月依舊不明白愛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的身上存在愛，那一定是給那個人的。

她理所當然的愛著他，源自遠古血脈中的親近，可以打開心中枷鎖，為他敞開自己的心門。也許，她應該愛他。唯一的家人，也是至親。

你不必將生命獻予我，因為你早就為我而活。哥哥，我還是怕，一直怕。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曾經乖巧的阿月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她殘忍、嗜殺、冷血、自私到極點，你還愿意接受嗎？言月很想當面問一問，卻又問不出口。因為那種問題，問出了，就是在傷害對方……

看著言月失神的臉龐，那雙眼睛，其實一如既往地干凈。元翊飲了一口茶，拍了拍言月的手。

“阿音，無論你要做什么都好，隨自己的心意最好。人生在世，總要被許多東西所累。當繁華看盡，你就會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你已經，有擺脫世俗的勇氣了，不是嗎？”褪去了偽裝的元翊，在找到自己內心的平靜之后，真正的成為了一個如玉君子。

言月聞言，淡笑不語，只是抿了一口茶。她或許是可以擺脫世俗的眼光，又或者已經擁有了勇氣。但，她大概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那是一個很久遠的夢了……

那個夢里，有愛她的父親和母親，還有對她寵溺關懷的兄長。他們一家人，在一片世外桃源，隱居起來，從此不問世事，再不涉入紅塵中半分。

夢里，他們過得很快樂，偶有爭吵，也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吵過后，感情還是那般的好。

她很向往夢里的生活，可她又清楚地知道，那不過只是個夢。也罷，清醒一點也未嘗不可。

“受教了。”她仿佛拋去了心中煩惱，只是微笑。

“如果龍羽來尋我，麻煩你轉告他。他尋不到我的，我不會再出現了。他好好做他的隱王，就夠了。不要找我，我不想再見任何人了。”說完，放下了茶杯。她站起身，拖著紅色長袍，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月亮升起，夜晚降臨，她要用最后的鮮血，塵封這段往事。

“你，決定了？”元翊沒有問她要去哪，也沒有問為什么。

“是啊，決定了，所以要走了。顧肆音不是玉剎，玉剎也不是顧肆音。兩個完全不同的樣子，兩副面容。唯一相通的，大概是記憶。”

“元翊，再見。”

身體被一點點的腐蝕著，這是用了歸血花的花粉制成的衣服。美麗的背后，是被侵蝕的痛。

她選擇了用這種方式離開，她的身體將消失殆盡。

月夜之下，人影消失了，但依稀可見，地上那一灘血水，格外艷麗。

龍羽，我們，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