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复心疼的摸着三儿的头，又冲着尚雅灵缓缓的摇了摇头。

悲伤一下子侵袭进了尚雅灵的心窝里，她这心口发疼，一阵阵的收紧，疼得厉害……疼的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从里头走了出来，对尚雅灵很是客气的拱手，说明情况。

老西头儿身体并没有多大的伤病，只是因为寿数到了，是时候该离开了而已。

三儿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脸庞，倔强的瞪着老大夫，“胡说八道！你就是个庸医！我不要你，我要找其他的大夫，他们一定能救我爷爷！”

说完，冷不丁的狠咬住霍复的小手臂，霍复吃痛松开手。

三儿便哭着往院子外头跑……

“夫子，这……”霍复焦急的看向三儿跑远的方向。

尚雅灵淡淡摇头，“那丫头心里清楚，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罢了，你跟上去看看，这里有我。”

应了声是，霍复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你们两个别在这里待着了，跟霍大人一道去看看，好好安慰三儿，知道吗？”尚雅灵打发成家兄妹两离开。

小孩子的世界里还是距离死亡远一点的好……

成柔嘤嘤抽泣着，眼巴巴的看着老西头儿住的房间倔强的不肯走，就这么沉默的反抗着。

尚雅灵轻叹了一声，这成柔丫头看起来乖巧的不要不要的，其实性子挺倔的，对旁人都很警惕，跟老西头儿走的近了，有了感情这才接受不了。

“成乐，带你妹妹去找三儿吧。”尚雅灵转而跟成乐说道。

成乐到底还是年纪大一点，更懂事，知道现在还是不要让自家妹妹留在这里比较好，便拉着成柔走了。

看着成柔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尚雅灵心里堵得难受极了。

等成家兄妹两走远过后，尚雅灵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老大夫，“现在小孩子不在，您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老大夫刚说出那些话的鹅掌，本来尚雅灵也是信了，认为老西头儿是因为年纪太大了，寿终正寝而死。

可当她跟霍复说，让他出门去找三儿的时候，老大夫看向三儿的视线透着一丝古怪。

这才让尚雅灵起了疑心……

老大夫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胡须，摇头道，“夫子不必误会，病人的确是因为岁数太大了，时间到了才会如此。”

“您说的是真的？”尚雅灵怎么就不信呢。

方才这老大夫的眼神可不像是什么都没有的意思。

老大夫依然闭口不言，而是让尚雅灵自己进房间亲自去问老西头儿。

尚雅灵狐疑的看了他一阵，请他现在院子里休息一会儿……

实际上就是变相的先让人看着别放这个老大夫走了，等她从老西头儿那里问清楚了之后，再看能不能放人离开。

老西头儿的房间很朴素，有一股老人家特有的氛围，很容易让人平静下来。

尚雅灵起伏的心在踏进房间的瞬间便静下来了，她

看着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老西头儿，喉咙里涩涩的难受，勉强的勾了勾嘴角，“怎么？你这老头子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藏，准备告诉我，让我转交给三儿啊？我可告诉你，我是很贪财的，指不定你死了之后，你的遗产就被我全部独占了！”

“夫子说笑了，老头子我除了这身皮囊哪还有什么遗产。”老西头儿对尚雅灵虚弱的招了招手，“夫子，你过来些，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尚雅灵依言走近了些，以为老西头儿是让她照顾好三儿，便抢先一步开口道，“如果是三儿的事情，你也不必说了，我会替你照顾好她的。”

闻言，老西头儿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所以是还是不是啊？”尚雅灵没看懂他的意思。

老西头儿缓了口气，偏头看着透着光的窗外，平静的说起了多年前的那些往事。

那个时候他还是西北马匪头子司马袁鹤家中的一名管家。

西北是游牧民族的天下，抢夺地盘是常态。

司马袁鹤名义上是马匪头子，实际上干的都是劫富济贫的好事，许多无家可归的人都会过来投奔他，希望能得到他的庇护。

但朝廷的人好像又聋又瞎似得，几次三番的对司马袁鹤的司马城发起攻击，而且一次比一次要凶狠！

司马袁鹤百思不得其解，听闻齐国军中出现了一个厉害的少年将军，就乔装改扮跑去见了这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指的是齐翰漠？”尚雅灵挑眉问道。

这会儿她的态度略带冷漠，在这病榻上才将事情告知她……

尚雅灵不会觉得很感动，觉得对方是真心在信任她，只会觉得老西头儿打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接近她，选择在将死的时候说出这一切，也是料定了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对！就是王爷。”老西头儿好似没有发现尚雅灵态度的变化，继续道，“……我记得那日，老爷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很高兴，说他认识了一个忘年之交，并召集了城中所有的百姓，告诉他们今后再也不会又齐国的军队过来骚扰他们了，让他们安心在城里生活……”

可就在司马袁鹤说完这些话后，还不过一个月，司马城遭遇了一次惨痛的袭击。

在这一场袭击当中，司马袁鹤为护住三儿，拖延他们逃跑的时间，放弃了生还的机会，死在了那次的袭击当中。

老西头儿讲完这些后，眼中泛红，显然是想起了那些曾经在那次袭击中失去生命的故人。

“……”尚雅灵心软了，叹道，“所以你才会带着三儿来到京城，目的就是为了司马袁鹤报仇雪恨，但后来发现事情不是齐翰漠干的对吧？你当初接近我的是有目的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尚小姐。”老西头儿很歉疚的看向她，“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不能让老爷死不瞑目……”

“我可以帮你照顾三儿，直到她长大成人，但报仇的事情我不会管。”尚雅灵不喜欢有人利用自己，尤其是这种她以为是自己朋友的人利用自己。

“我知道。”老西

头儿的气息变得微弱了下去，“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想借你的手帮老爷报仇，但尚小姐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为难你……请你、请你……等到三儿长大成人之后再将这一切告诉她，最终决定要不要报仇就看她自己吧。”

尚雅灵沉默了一阵，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随着尚雅灵的话音落下，老西头儿也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三儿冲回来没有见到老西头儿的最后一面，哭的太过伤心直接昏死了过去。

得到消息的齐翰漠赶了过来，见尚雅灵的神色有异，走近低声道，“他说了司马袁鹤的事情？”

“你早就知道了？”尚雅灵有些惊讶的看他。

齐翰漠点头，淡漠道，“靠近你的人，底细自然要查的一清二楚。”

“……”尚雅灵眉头紧蹙，“既然你知道，那当年的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趁夜袭击司马城的人是齐国的军队的吗？”

“是。”齐翰漠给出了跟尚雅灵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答应。

在她看来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借用了齐国军队的名头，做下的恶，事情跟齐国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但现在齐翰漠却很笃定的告诉尚雅灵，袭击司马城的人的确就是齐国的军队。

尚雅灵有点懵，“你不是跟那司马袁鹤的关系不错么？怎么还……”

“袭击司马城的的确是齐国的军队，但跟本王没有关系。”齐翰漠负手而立，“当年本王与东篱国在池河一战大获全胜，以此扭转了败局……”

虽然齐翰漠成功地在军中打出了名气，但实权还没完全握在他的手里，司马城的事情就是发生在他还未彻底掌控军队的时候。

司马城出事之后，袭击司马城的那批人马在后续的一场小战争中尽数阵亡了。

“本王在池河一战之后，义父派人送来书信让本王回京城一趟，等到的本王折返回西北军营之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调查时机。”齐翰漠眉头些微的叠起，“我问过当时在军中的将领，那场小战役基本没有什么悬念就能获胜，结果胜了却折了这么多士兵，这件事被议论了很久。”

“你查过了吧。”尚雅灵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有一种直觉，觉得齐翰漠一定查过这件事，而且还知道一些内情。

齐翰漠是查了。

查到带领那批士兵的将领是刚刚上任没多久的一个新人，到军队不过半年时间，因为在战场上的表现出众，老将军爱惜人才就破格将其提升当了一个小将领。

不仅如此，还分了一批士兵跟随他……

也就是而后袭击司马城的那批士兵！

齐翰漠觉得这个将领是整个事情的关键人物，就派人查了一下那人的资料，结果派人去核实的时候发现，发现记录在册的资料全都是假的。

而后，齐翰漠还找来了最好的仵作挨个查了一遍在小战役当中死亡的士兵尸体，愣是没从其中找到那小将领！

这么说来，这个小将领一定是潜入军营，想要借用军队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毁了司马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