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觉得自己悟了，但是当天晚上，来了四五个人，一个半时辰的忽悠下，老方又开始迷茫了，这件事情涉嫌到另外一个高度了啊！

如果自己带头反对老朱的政策，哪怕是失败了，即便死了，那也是青史留名啊！

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接连下来几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解缙忍不住问道，“老方，你最近的精神不对劲，在想什么？”

方孝孺停下手中的毛笔，叹气道，“大绅，问你一件事情，那些人有没有找你。”

解缙很快就反应过来，“有的，不过我回绝了。”

“哦？为何？”方孝孺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似乎不像你的性格？”

解缙淡淡的笑道，“也许吧，或许以前我会答应，毕竟这是获取名声的时机，但同时也是被人当刀子用。”

“你说的这点，我也想到了，但是我辈读书人，不都是以衍圣公为主，那是信仰。”

“方兄说的是，但是成名也不一定要拿自己命去换，而且……你在朱公子的身边这么久，难道一点也不了解他吗？这事情，能不能成名还是未知数。”

“哦？”方孝孺不解的问着他，静待下文。

解缙解释道，“按照朱公子的性格，那就不是死那般简单，可能是活着等于死了，死了还要背负一个千古骂名，千万不要跟朱公子作对，更何况他把握的方向是对的，虽然……”

解缙后面的话没有说，显然是有些许顾虑。

“大绅是想说他的身份？”

“是的，终究不是正统，不然的话，我解缙愿为马前卒。”解缙正色的说道。

方孝孺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来，他心中有所包袱，解缙何曾不是有所包袱。

一个想要千古名声，一个想要自视清高。

显然两人都不愿意仅仅是史书提一笔参与编写《洪武大典》一句话而已，而是想要更高的名声。

但具体想要什么，只有他们心里才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又摇头苦笑。

“大绅，你是个聪明人，你是对的，我不应该参与此事，那朱公子的性格，绝不是一般的阴，这名声怕是捞不着，还臭了，更何况，这都是对大明发展有利的，我们没有办法帮忙，也就没有必要添乱了。”

“方兄想清楚了？”

方孝孺点点头，“是的，想清楚，活着才有希望，而且这一阵子，我与那些孩童接触，才深深明白初心。”

“恭喜方兄，咱们不要去当那个傻子，死一个咱们其实也没什么，就怕牵连了家族的人。”解缙笑着说道。

方孝孺微微一笑，自己那个管家随从，不也是害怕这点，搞不好自己就身先死了。

……

数日之后，孔呐眼见方孝孺和解缙都没有行动起来，都有些傻眼了，难道他们不要这个名留千古的机会了？

这怎么可能？

孔呐眼珠子一转，找来了管家，让人修书一封送去他们各自的家族。

信中的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一晃又是十余天过去了，大明四处都在兴起一阵数学风暴，人嘛，文章好的，不一定算术好，算术好的，不一定文章好，这算术给了那少数人带来了希望，所以他们也是比较热衷于这种科举的。

只是在报名的时候，却遭受到家里人的反对，有些是父母，认为算术一道终究是走不了多远，也有的是家长同意，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机会，崛起的机会，但是祠堂的族老却干预了。

背后似乎有人在插手，让他们不要参与算术科考。

而当应天府下起了狂风暴雨的时候，解缙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在大雨中，脚步踉跄，为什么，脑袋只有一个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看开了，但是家族的人却来强迫他，他父亲更是亲自来了……

说自己从小就聪明，大大的神童，怎么这么好的机会没有把握住？

父亲还说了，如果三天后，他不愿意行动的话，族谱将把他的名字划掉。

这是多么严重的惩罚，这对于一个成名的解缙是无法接受的，这是他人生的污点。

一连三日，他都在饮酒。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方孝孺那边更狠，他的父亲已经死在空印案了，出手的是本家的人，直接丢给他一本族谱，已然把他的名字给去掉了。

这就是不听令于衍圣公的下场……

又翌日，各大市坊又忽然间禁闭大门，所有人像是有商有量的，集体都生病了，都选择暂时休息，导致周边百姓的物资比较困难获取，而一些比较小的掌柜，则是趁机抬价。

虽然这并不能造成严重的动荡，但这仅是一个开始。

而且那些卖笔墨纸砚的，竟然卖之前要询问他是做什么的，跟查祖籍一样，恨不得他们必须有衍圣公开的证明，他们买笔墨纸砚不是去搞算术的……

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也终究迎来了他负面的消息，很多官吏都在拖着没有行动，像是打太极一般，推推拉拉的。

所有的事情加在一块，朱棣眼珠子都瞪的老大，无奈叹息一声找到朱元璋，“爹，您老人家要玩到什么时候，还是您老人家主持吧，我撑不住了。”

朱元璋的嘴角挽起一丝冷意，“朱老四啊朱老四，都说你像咱的，但是你的胆魄呢？”

“爹，我可没有你那把可以延长四十米的大刀。”朱棣郁闷的说道，他要是真拿刀子去捅人，这岂不是越位了。

“急什么，这件事情，还是等差不多的时候，把最大的祸害给端了，暂且让他们去倒腾吧！”

朱元璋显得非常淡定，有了倭国的银矿，这大明乱不起来的，以前他吃饭都成了问题，但不还是打出一个天下，更何况现在要银子有银子，要粮食有粮食，怕个锤子。

“爹说的是，不过杀太多人会不会对您老人家的名声不好。”

“所以才让你监国的，反正史书记载，燕王朱棣监国期间发生田地之争、科举风波……燕王朱棣杀了十余万人，最后是洪武大帝他老人家赶来，联手太子朱标平息风波，稳固大明动荡。”

朱元璋淡淡的说道。

朱棣瞬间破防了：我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