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道声音，程洛音愣了一下，她刚刚光顾着生气，居然没有注意到程老太太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看了如花一眼，如花得意地冲她眨眨眼：“老夫人被这边的吵闹声吵醒了，奴婢便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说不能再放任府中这样乌烟瘴气下去，要亲自来查一查！”

程洛音有些惊讶，如果是以往，这老太太就算明知道是柳氏捣的鬼，也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自己这个做孙女儿的，就算被人欺负死，这老太太也绝对不会皱一皱眉头。

脑子一转她便明白了，老太太一定是被张大夫那一席话给打动了，知道府中的事情不能由着儿媳妇乱来。

这对她来说是好事一件。

想明白了这些，她赶忙迎上前去，一面走着一面不忘对因为柳氏的话而停在原地的小厮们冷冷命令：“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京兆府尹来？”

冲天的火光中，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燃烧的声音剧烈作响着，在等京兆府尹的空档，程洛音没忘了命人去灭火，飞羽阁距离飞霜阁不远，也就十多米的距离，幸好今晚没起风，不然的话飞霜阁非遭殃不可。

不过就算是没有起风，任由飞羽阁这么燃烧的话，火势迟早会蔓延到飞霜阁来。

很快，京兆府尹就被请来了，一番折腾后，众人在距离飞鸢阁后院的一片翻新的土地下找到了一个油壶和一件满是汽油味道的外袍，百口莫辩之下，柳氏推出了飞鸢阁一个无辜的小厮当替死鬼，这件事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个晚上，因为越王府中起火，不少与越王府有往来的官员都上门慰问，沈相等人和楚汉轩也来了，与那些对程老太太和柳氏嘘寒问暖的官员不同，他们只关心程洛音的安危，确定了程洛音没事后，他们终于放下了心。

“好好的，飞羽阁怎么会起火？”

不论是沈相还是楚汉轩都不是头脑简单的人，飞羽阁距离飞霜阁这么近，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程洛音淡淡一笑，用柳氏搪塞京兆府尹的理由搪塞了过去，两人还是不信，但是见程洛音不欲多谈，他们也没再询问。

自打程洛音清醒过来后他们便渐渐看清楚了，程洛音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她不愿多说，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好奇归好奇，她不想说，他们便只有尊重。

当所有人都离开以后，程洛音打发了阿青下去疗伤后，望着依旧在冒着浓滚滚浓烟的飞羽阁，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清澈一片，但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清澈的眸底满是波澜。

“小姐，奴婢不懂。”

如月送了沈相等人出府回来就看到程洛音看着飞羽阁的方向发呆，蹙着秀眉，如月走到她身后，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知道她感到困惑的是什么，程洛音微微整理了一下垂落到胸前的碎发，淡淡反问道：“如月，你从小便比一般人聪明，可知道为何老夫人那么讨厌我娘？”

如月一愣，不明白为什么程洛音会问起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不过她还是仔仔细细地回想着印象中发生的一切，老实答道：“我和如花入府的时候年纪太小了，只对一些片段有印象，让我追究其中的原因却是不行的。”

程洛音了然地点点头，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今日老太太的态度委实奇怪，尤其是柳氏提起“前王妃”的时候，那老太太就像是被人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她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但是如今府中都是柳氏的人，早些年伺候娘亲的老人们死的死，被赶出府的被赶出府，她根本无从查起。

正当她苦恼的时候，如月忽然眸子一亮：“虽然我对这些事情不了解，但是我想有一个人肯定了解！”

第二天一早，程洛音难得起了个大早，亲自检查过程老太太的饮食和药物以后，她嘱咐如花一定要寸步不离地保护老太太，自己则是带着如月出了府。

刚一出府，她就感觉到身后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路尾随，透过遮挡的墙壁清楚地看到那个人的容貌后，程洛音心下冷笑，带着如月突然加快了步子。

以她和如月现在的速度，普通人根本就追不上，更何况那人胖的跟猪一样？不一会儿，两人就把跟踪者给甩飞了！

跟着如月一路穿过盛京的繁华地段，走到了京郊附近的一个破烂的村庄里，程洛音蹙了蹙眉，不解道：“如月，你确定那人真的住在这里？”

根据如月的说法，那人是跟了娘亲许多年的老人，娘亲对待下人向来宽厚，每个月的月钱更是不少，就算是离开了越王府，那人应该也能过上好日子才对，怎么会住在如此破烂的地方？

村子里都是上了年头的砖瓦房，外形破破烂烂的，一看就知道这里的村民们都过的不富裕。

村子的街道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的中年妇女，满街都是乱跑的瘦小孩子，见到程洛音和如花这两个穿着体面，肤白貌美的小姑娘到来，那些正在无聊地闲磨牙的大婶儿们顿时投来了好奇加八卦的目光。

小孩们也停止了跑动，一个个充满好奇和敬畏地看着二人，目光随着二人的移动而移动。

程洛音没觉得这些人的目光有什么不对，如月却是被这些人看的不自在，顿时加快了脚步，一直走到了村子的尽头，在一间破烂的茅草屋前停了下来：“李大娘！”

随着如月的声音，一个身材娇小、满脸皱纹的老迈女人从茅草屋内露出了头，在见到如月后，那人一愣，惊呼道：“如月姑娘？”

如月点点头，拉过程洛音的手，对着那女人介绍道：“李大娘，这位就是三小姐！我们来看你了！”

那女人更加惊讶了，不，不只是惊讶，还很激动，上下打量程洛音片刻，她忽然掩面呜呜哭泣了起来：“近来京中都在传说小姐痊愈了的事情，我原本还不信！现在看来却是真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一定是夫人地下有知，保佑小姐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