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听话照做。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划船。

而且，第一次划船便是在海上。

他学着中年人的动作，由生涩到熟练，不过用了不到3分钟。

中年人冷漠地看着他，直到此时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小同学，学的不赖呀！”

“过奖！”陆飞谦虚道。

“以前划过船？”中年人疑惑地问道。

“没有。”陆飞淡定地回道，生怕多说一个字引来中年人的反感。

毕竟自打一开始，中年人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看来你很快就能通关。”中年人莫名来了一句。

陆飞顿生好奇。

“请问这位叔叔，通什么关？”陆飞非常有礼貌地问道。

中年人一边摇着桨，一边卖着关子：

“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读几年级了？”

“陆飞，浦江市黄犬巷，之前在阳明中学读初二。”

中年人点点头，“嗯，你们姓卢的校长我认识。话说他还是从离岛毕业的呢！”

“这？卢校长他……”陆飞脑袋大了：“从离岛特殊人才学校毕业是个什么学历？”

中年人被问得懵了半晌，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离岛不颁发学历证书。要是比学历，恐怕不及小学毕业，比能力和通识，胜过最顶级大学的博士……”

陆飞暗暗称奇，这到底是个什么学校，他愈发好奇。

“叔叔，您怎么称呼？”

“方武。方向的方，武功的武。”中年人回答很干脆。

“哦，方叔叔。您还没告诉我通关的事情呢……”陆飞态度谦恭，装出极尽乖巧懂事的样子。

中年人像是没听见，指着海面上突然掠起的浪花。

“快看，鲸鱼！”

陆飞顺着他手指向的方向，果然看到一条庞然大物从海面上跃起，刚一露出水面，马上又一头扎进海里。

巨大的光滑的深黑色的脊背宛如一座海上岛礁，露出的部分只是冰山一角，水面下的身躯之巨更甚。

陆飞惊奇的目睹着眼前的一切，几十秒钟过后，黑鲸重又露头，脊背上的孔窍朝天喷射出一道又高又急的水柱，同时伴随着巨大的鸣叫声，宛如龙啸虎吟般。

虽然从电视上也曾见过，但可比不上发生在眼前，亲眼目睹还是来的更加震撼。

不过，更加震撼的是，他竟从黑鲸的脊背上看到一个人！

“方叔！”陆飞惊的无以复加，用手指着，声音发颤：“那是个人吗？”

中年人不动声色，眼角带着几分淡定的笑意：

“当然。那是离岛最优秀的学生在进行毕业考试。”

陆飞吃了一惊，“哦？这么夸张？毕业还要考这个？”

中年人重重的点头，“嗯。只有最优秀的学生才会挑战驭鲸术。”

陆飞按捺着激动，以免给人一种没见过世面的感觉。

他紧接着摇了摇头，“不明白。考试科目不是一视同仁吗？”

中年人笑了笑，说道：

“离岛的学生，从一进校到毕业，需要经过1年到3年不等的学习。学生可以根据自身的条件和资质，选修不同难度的课程。只不过……”

陆飞插话道：“只不过，选择不同难度的课程毕业，获得的成绩等级评定不同。”

“对的。”中年人愉快地说道，看向陆飞的眼神多了几分亲切柔和。

陆飞旋即问道：“您刚才说的通关，是个什么意思？”

中年人一只手放开船桨，变成单手摇桨，另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我也就随便说说。看你怪聪明的，胡乱那么一猜。”

“哦。”陆飞淡然处之。他感到方武似乎不愿透露太多，也就不再追问。

此时，一股巨大的浪头拍打过来。

他们的小船直接被劈头浪击中，巨大的冲击力，陆飞“啊”了一声，感到胸前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一口气没喘上来，窒息感纷至沓来，嘴里被连续不断地灌进海水，接着感到肺部一阵滚热，像火烧一般，陆飞心中升起一股恐惧和绝望，他感到漂泊在茫茫大海，自己连只蚂蚁都算不上，命运更是朝不保夕。

一股濒死感席卷全身，陆飞大感绝望之际，突然浑身猛然一阵轻松，海浪竟奇迹般地变小，继而像泥鳅一样从小船上方滑了过去。

绝处逢生的喜悦降临，陆飞大叫着“方叔”的名字。

他想叨叨刚才发生的事情，顺便看看方叔的情况，会不会比他更糟糕。

哪知，浪头消失尽头处，船上多了一个黑黢黢的少年。

少年全身穿着宛如鱼身一般光滑的专业游泳衣，一脸阳光笑意洋溢在他脸上，他的另一只手搭在方武肩上，两人笑嘻嘻看着惊慌失措继而又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陆飞。

陆飞惊魂迟疑的目光，让两人更加肆无忌惮咯咯咯笑个不停。

“刚才的大浪，你们看见了吗？怎么……你们都没事？”

陆飞也不问少年是谁，急于诉说刚刚近在眼前的悲惨遭遇。他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而同乘一船，方叔却像没事儿人似的。

至于这位少年，陆飞更是奇怪了：“他从哪儿冒出来的？”

“抱歉，刚才骑着黑鲸往这边来时，没收着力，不小心掀起的浪，让你……”少年吐了吐舌头，阳光又腼腆，一脸歉意：“让你受惊了！”

“啊？”陆飞吃惊地耸起肩膀，脖子后面发紧，用手指着少年，“你就是刚才骑在鲸鱼背上的人？”

“嗯。”少年重重点头，马上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满脸笑意：“你好，我叫沈浪。是毕业班的学生。”

陆飞一脸崇拜，赶忙伸出手，与那只手握在一起：“陆飞，来报道的新生。”

沈浪拍了拍陆飞的肩膀，“我十六岁，你呢？”

“十四岁，来这儿之前在读初二。”

沈浪哈哈一笑，“忘掉你在陆地上接受的学校教育。离岛没有初高中大学一说，也没有年级之分。上了岛，就不要对人说你是初二的学生了。”

他俏皮地眨了眨眼，“记住我刚才的话，对你有好处。”

方武见二位少年聊的火热，索性找点事做。他把两侧的船桨收了回来，放回到船舱里。

陆飞生出一阵纳闷：“怎么不走了？桨都收起来了？”

狐疑之际，他的心思已被沈浪看穿。

“我来了，你们就无须再划船。”

沈浪久经阳光和风浪晒黑的脸庞，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健康自信。

他把两根手指捏成一个形状，递入唇间，紧接着一阵嘹亮尖锐的哨声自他口中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