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龙星走向教学楼的方向，应该是上课去了。

陆飞一个人被丢在学校的停车场。

他想了想包龙星刚才说的话，“剩下的路，自己走。”

这不废话吗。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对这里并不陌生。

陆飞想起了不同的人都和他提到过卢公馆下水道的事情。

一百年前，那些从海里河里四面八方赶来的怪物曾经通过城市的内河进入卢公馆地下的下水管网修炼。

而包龙星停车的位置旁边恰好有两处下水道井盖，相隔不到1米远。两处下水井的位置正好被越野车高大的车身所遮挡，形成一个视野死角。

包龙星是故意把车停这儿的吗？

难道她想让我钻下水道？

陆飞心想着，便俯下身查看两处井盖。

一处井盖中央雕刻着大大的一个“雨”字。

环着井盖边沿还刻着“球墨铸铁”的字样。下方刻着一串儿编号。

另一处井盖中央是一个“污”字，也另外刻着球墨铸铁四个大字和一串不同的编号。

最近几年，浦江市实行雨污分离，所以雨水和污水排放的下水道就被分开了。

陆飞犹豫着，该从哪个井口下去。

他想了想，一百年前，雨污不分家，不管是生活污水还是雨水都是从同一个管道排走的吧。

但是现今的污水必须先进入污水处理厂处理后才能排放。

于是陆飞猜测原先直通城市内河的总管道应该被改作雨水管道了吧。

他蹲在雨水井盖的一侧，试着用手穿过井盖预留的小口，然后把井盖搬开。

但是明显井盖预留的小孔太小了，只能容纳他的两个手指头穿过去。这样的话，他完全使不上劲儿。

他想起了负责下水管网的维修人员都是用一根带着弯钩的铁质工具，才能把井盖给搬开。

他往四处看看，除了光秃秃的水泥地面和停放着的汽车，好像并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

他的目光收回来，停留在包龙星的越野车上。

包龙星临走时，他还在车上，也就是说车并没有上锁。

他打开越野车的后备箱，翻找了半天，终于被他发现后备箱的盖板下面有一个塑料盒，里面有一根长长的撬棍！

太好了！

陆飞拿出撬棍，把它的一头插入井盖的小孔，然后用力一撬，井盖发出沉闷的一声，被撬离了井沿。

井盖真重！

陆飞使出吃奶的力气，用撬棍穿过井盖的小孔，用一只手踩着井盖的边沿，井盖呈略微翻转的姿态，他把撬棍往小孔那头多探了几十公分长，把一头搭在地面处作为支点，然后往支点的方向用力一撬，井盖便滑了过去。

忙活了一阵，露出了下水井的豁口。

一股恶臭从黑暗的地底直冲而上，穿入陆飞的鼻孔，把嗅觉神经打了个措手不及！

呸！好臭！

陆飞急忙捂住鼻子。

不行！得让下水道里面的空气流通一下。

贸然下去，充满有毒气体和长期缺氧的环境，人进去必死无疑。

陆飞坐在地上，身体靠着越野车，等了大约二十分钟。

这时他再凑到井口闻了闻，虽然里面的味道难闻，但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冲了。

他坐在井沿上，把腿放下去，踩在井壁预留的攀登用的铁镫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翻转身体，伸出一只脚，往下缓缓探寻着下一个铁镫子，找到后确认踩实了，这才交换另一只脚，继续往下寻找。

这个下水井足足有六七米深，等陆飞最终落地，踩在肮脏积水的地面上，他的全身已经被汗浸透了。

这还不止，一股股恶臭袭来，让人分分钟想要逃离此地，但是一想到花了这么半天好不容易下来，一定得查到点儿什么才能甘心，再说也绝不能让包龙星小瞧了自己。

这是一条直径大约只有一米多一点的横向水泥管道，陆飞只能猫着腰才能继续往里走。

他掀起衣服的一角，半遮住口鼻，克服着臭气熏天，半条小腿浸在臭水里，蟑螂和臭虫在边上爬来爬去，时不时会有一两支老鼠鬼鬼祟祟探头出水面，一溜烟儿，划出一道水花儿又消失不见。

这种地方，怎么能修炼啊？

陆飞忍住心中的疑惑不解，继续往黑漆漆的管道深处探寻。

在黑暗里摸着管道壁，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这时看到头顶上亮光射进来，这是另一处竖井，头顶上的井盖的小孔，把太阳光漏了下来。

陆飞心中稍稍有些安慰。

下水管网，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条竖井直通下来，这让陆飞不用担心在里面迷路，大不了找最近的管道竖井爬出去便是。

在连续通过了几个相同的竖井后，陆飞进入了一个管径更粗，足足有两米多直径的管道。

这应该是这一片的主管道，陆飞心想。

这条更粗的管道两侧有维修专用的栈道。

这下他不光可以直起身子走路，并且脚不用趟着中间的臭水走。

而且管道内的通风情况也比刚才的支管道更有改善。

陆飞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这条管道联通到一个更为宽广的下水道甬道。

而且每个一段距离，管道的顶部安装有一条昏暗的电灯。

这让陆飞的可视范围更加清晰广大。

这条甬道呈拱券结构，用红砖垒成，非常宽大，看着像年代久远的工程，不像刚才的管道是预制的水泥管预埋而成。

这条下水甬道不夸张地说，能跑开一辆小汽车。

陆飞站上一侧的栈道，观察着中间流淌的污水走向。

流向直接指向这条城市的内河。

这条应该是汇总管道。

附近这一片的雨水被收集进各自片区的小管道，然后再统一流入大管道，再从大管道汇入这条总管道。并通过总管道最终排放进内河。

就在这时，突然从前面传来“吱扭”一声。

陆飞连忙弓着腰蹲下，靠墙挪了挪。

因为灯光太过昏暗，前面的远处从墙里钻出一个人来！

刚才的声音听起来像开铁门的声音。

“是维修人员吗？”陆飞心中胡乱猜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