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汝之知道，聂屏书一向都不是那么喜欢自己。

他也低了头，没有说话。

心里倒是真的在想，是不是许多事，他都没有注意过？

他忽而开始有些明白，为何沈江屿不同聂屏书和离了。

日后他若是能娶到这样的夫人，那谁同他说什么，他也绝不会离开自个儿的夫人的。

聂屏书可不知道，一时之间，已经有百转千回种想法，在郭汝之的脑海之中闪烁而过了。

她只是看着杨掌柜，眼眸之中也带了谢意。

杨掌柜对聂屏书摆了摆手。

冯家的人看他们如此，也知道只怕今儿是过不去了。

送灵之人干脆一下子跪在了这街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我可怜的二公子啊！这可怎么是好啊！你要记住这些人，是他们让你不能落叶归根的！记住他们啊！”

聂屏书看着眼前，并没有看到冯家二老。

她正要上前问一句，忽而看到有一个年轻男子，从冯二盖着白布的尸体之后走上了前来。

那是一个穿着官服的，看上去还算是英俊潇洒的男人。

只是他仰头上前的样子，颇有几分张狂骄傲之意。

聂屏书的心里，忽而就生出了一个名字来：“你……是冯家大公子，冯晨？”

不对吧？

这一次沈江屿入京，是因为听闻了冯晨入京的消息。可冯晨出现在了这里，那沈江屿……

聂屏书的眉头，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哦？”

那冯晨也走上前来，对聂屏书抱拳，做出一副虚伪公子的谦和模样：“聂掌柜原来也曾听闻我的名字啊？不错，在下便是冯晨，冯储的兄长。没想到，咱们的第一次见面，竟然如此地不体面。我还以为，咱们会以亲家的方式来见面呢！”

他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聂屏书何尝听不出来？

不过聂屏书也是冷笑一声，丝毫不害怕冯晨：“冯大人不是应该在京中吗？连冯二和我们阿云的婚事你都没出现，怎么今儿却突然冒出来了？可别和我说，你们是兄弟情深呢！”

冯晨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聂屏书一个种花妇人，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但他也只是冷笑一声：“左右咱们如今也没有那做亲家的缘分了。今日我弟弟的尸首归来，你们难不成就打算一直挡在这里，不让我们过去？”

冯晨今儿穿着一身官服来，显然就是耀武扬威来的：“我过两日就要回京，今日好不容易抽出空闲来送我弟弟。还请诸位给个方便才好。”

他如此态度，便是要飞过去不可了。在这条街上的人，都是做些小生意的人。

他们还真是不太敢招惹冯晨这样的大人物，连杨掌柜都思量片刻，转过头来看了看其他人。

聂屏书半点儿不慌，只是抬眸瞧着冯晨：“所以冯大人今日穿着官服为自己的弟弟送行，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她可不傻：“我朝律法规定，官员穿官服送葬，只能送皇亲国戚，或者是皇上亲赐于国有重大贡献之人。而今冯家大公子竟穿着官服，为一个罪人送行，难不成就不怕旁人看到，参奏大人一本？大人这好不容易才挣到的能去京中供职的机会，可不要因此而白白丢掉了才好！”

听闻此言，冯晨的眉头，便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他没想到，聂屏书看着不过就是个乡下的种花妇人，竟然连朝中的这些律法都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官服，本想着用这一身官服来威慑云顾花坊，却没想到像是给他自个儿挖了一个坑！

于是冯晨只能冷笑一声，然后低头看向了盖着白布的冯二的尸体，硬着头皮解释：“我今日……并非来给我弟弟送行。不过是回府路过此处，为我弟弟说上两句话罢了。”

可这理由找的，实在是太过生硬了。

连杨掌柜都不屑一顾地嗤笑一声：“冯大人，既然是路过，不如快些回去吧！在这里胡闹，像什么样子？就算你是京中的官员，只怕是在此处厮闹也不成体统吧？别再丢了冯家的脸面了，我们这些人都只是小商人，也不愿招惹您。可今儿是大年三十，令弟的尸首若要从这条街上过，只怕我们就是真的要将事情闹大，您也总得想法子处理吧？”

如今的冯晨，还远没有到能只手遮天的地步。

冯晨眯了眯眼，知道自己是小看了聂屏书。

但如今，他也只能警告一般地看了聂屏书一眼：“不错，大年三十，你们云顾花坊热闹过年，我们冯家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也请聂掌柜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才好！”

他总算是妥协，对那些运送冯二尸首的家丁怒道：“走！都愣着做什么？让他们好好过年！”

那语气仿佛是要和聂屏书说：这个仇，他一定会报！

聂屏书并不在意这些，她要的，只是大家能好好的把这个年过去。

所以她笑着目送冯家的人离开，回头却看到杨掌柜有些无奈地对自己叹息一声：“聂掌柜，只怕你们和冯家这梁子，就彻底结下来了。哎……招惹了这样的人，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是好心提醒，聂屏书也感激一笑：“杨掌柜，多谢你们了。没事儿了，大家好好过年吧！”

众人四散而去，聂屏书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街口，却没有见到那个她想看到的身影。

冯晨都回来了……为什么沈江屿还是没有半点儿消息呢？

虽说解决了这事儿，不过云顾花坊的人都看得出，聂屏书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大家都只以为是因为冯家的事情，聂屏书也在努力地调整自己。

好在云顾花坊如今人多，有阿幸、东方悦和阿祥她们几个女孩子在，也总是热闹。

大家中午一起做饭，一起包饺子捏面人，玩得不亦乐乎。

到了下午的时候，阿幸又找出来了许多彩纸和剪刀，一起剪窗花。

聂屏书种花的手艺不错，剪窗花就真的不行了！

费劲了心思和阿幸还有心灵手巧的东方悦学了小半个时辰，结果只剪出来了一个鸟儿不像鸟儿，鸡也不像鸡的四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