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奶奶和东方悦没想到，她们跟着聂屏书，竟然还有客栈可以住！而且聂屏书给她们二人开了一间房，让她们感激涕零，越发发誓要跟着聂屏书好好织月灵纱。

聂屏书自然又是和沈江屿一间房。

不过这一次让聂屏书意外的是，她刚回房，就看到沈江屿站起身来。

聂屏书不解：“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

沈江屿颔首：“西风肯定要去张家，你要去吗？”

他是怕西风出事，还是怕西风忍不住惹事？

或者只是单纯地担心西风罢了。

聂屏书点头：“走，那就一起吧！”

果然他们一出门，就看到了西风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世上最了解西风的人，还是沈江屿啊。

西风看到沈江屿和聂屏书，也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

他挠了挠头：“我……我就是想去看看罢了。没想着惊动爷和夫人呢。”

沈江屿没有说旁的，只是牵了聂屏书的手，对西风道：“走吧。”

他们三人走向了客栈的外头，小杨县白天是人来人往，不过到了晚间的时候，街上却是人丁稀少。

不过小杨县也没有宵禁，所以他们走在街上，没有人会找他们的麻烦。

而今天儿是越发冷了下来，聂屏书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哈了一口白气出来：“咱们年节之前可一定要赶回去啊！”

沈江屿点头，西风也看向了身后灯火通明的客栈：“加上东方奶奶和东方悦还有张良，咱们云顾花坊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今年肯定能过一个热闹的年节！”

聂屏书也点头：“可不是吗？年节之后，咱们云顾花坊还得扩一扩呢！”

——

说话的功夫里，他们也走到了小杨县唯一的一家医馆“善安堂”的门口。

善安堂而今还没有打烊，毕竟是医馆，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值守。

在善安堂的旁边，他们也看到了张大壮夫妇的那家小面馆，名叫“张氏浆水面”。

那是一个小小的面馆，估计还没有云顾花坊的五分之一大。

面馆早已打烊，不过面馆的门还是开着的。

面馆后头，连着一间小房子和一个小院子，大概就是平时张大壮一家所居住的地方。

让聂屏书惊讶的是，都这么晚了，这个面馆没有关门就算了，在面馆的门口，竟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还在劳作！

那大概就是张良所说的，张家为张小壮买的那个名叫“丑丫头”的童养媳。

她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即便是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她也只穿了单薄的麻布衣裳。

此刻她正跪在面馆的正厅之中，身旁放着水盆，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面馆的地面。

她的身旁，只有小小半根亮着微光的蜡烛。却也能让聂屏书看清，她的确是个丑丫头。

好似在她的大半边脸上，都有着暗红色的胎记。也怪不得，她会被称作“丑丫头”。

她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了，却还是在卖力地干活，让聂屏书瞧着心里头都有些不落忍。

冬日里她穿得那么单薄，正厅之中也没有炭火，将她沁在水中的双手，已经冻得通红，指节之间也起了冻疮。

可她还是那么努力地在擦地，聂屏书正是不解她为何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的时候。

在面馆之中，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女声：“谁叫你不关门的？！难道不知道，我们小壮受不得半点儿寒气吗？”

一个身着简衣的妇人，从后头的房子里走了出来。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梳子，似是本来正在梳头，此刻?将那梳子狠狠地砸向了丑丫头的身上：“你就是故意要害死我们小壮的是不是？！我告诉你如果明儿一早起来，我们小壮生了风寒，我要你好看！”

梳子的力道很大，砸在了丑丫头的额间，就让她的额头起了一个鼓包。

丑丫头却只是瑟缩了一下身体，然后跪在了一边。

“婶婶？”

聂屏书听到了西风嘀咕了一句，看样子这个女子就是西风和东风的婶婶张氏了。

张氏砸了那梳子之后好似还不解气，上前就拽住了丑丫头的头发，然后在她的脸上扇了两个巴掌：“干活干活不好好干，还要害死我们小壮，我非要打死你不成！你明儿的饭是没了，今儿也要跪在这里一晚上，好好想想你错在了哪儿！”

房间里传来了丑丫头痛苦的哭喊声，而张氏对她的责打，则是半点儿都没有停下来过：“还不快去把门给老娘关上？你可是我花钱买来的！不要真以为自己就是这面馆的少夫人了！”

丑丫头只能一边承受着责打，一边上前来关门。

聂屏书看到，站在一旁的西风，浑身颤抖地捏紧了拳头。

他上前一步，却被沈江屿一把拉住：“要从长计议，不可轻举妄动！”

“我要杀了他们！”

西风的眼中，仿佛要喷出无尽的怒火来：“他们竟然敢那样对待东风，对待这样一个可怜的丫头，我非要杀了他们不成！”

“西风，别急！我帮你。”

聂屏书也看向了西风，心下生出了一个主意来：“你和东风失去的东西，我想法子帮你要回来。明儿你们都别现身了，我去会会他们就是！”

西风这才看向了聂屏书：“夫人，我要让他们一无所有！”

聂屏书点头，又对沈江屿道：“明儿西风不能露面，张良我要借用一下！”

沈江屿颔首，他们又在这面馆跟前儿站了一会儿，方才回到客栈里。

第二日一早，闵州城便落了雪花。

天儿越发冷了起来，聂屏书和张良合计了一番，而后带着东方悦一起出了门。他们扮作是生意人的样子，聂屏书乃聂掌柜的，东方悦和张良则是她的“手下”。

张良是闵州人，他们一行进入了面馆里，发觉这白日里的面馆倒是热乎乎的。

张良用闵州话说他们要三碗面条，张氏也没有多想，张罗着就去厨房里喊张大壮做面。

而昨日的那个丑丫头，此刻仍然跪在厨房门口的地上。她的身上骑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小男孩，将她当做了马儿一般，手上竟还拿着一个小鞭子，不断地往丑丫头的身上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