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聂屏书觉得，张良已经很不错了，连西风都夸赞，实在是沈江屿太过要求严苛了。

不过看样子，沈江屿对张力杆的确很失望，因为自那之后，沈江屿都没有多看张良一眼。

他示意西风和聂屏书上船：“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哎——怎么回事？等等！”

谁知张良却在他们身后叫喊着。

聂屏书皱眉，转头看向了张良：“怎么，你要反悔？”

“不是！我张良说话做事一向都不会反悔的，那上舱给你们就是给你们了！”

他指了指沈江屿：“我就想问问，你是哪一路来的神仙？我在你的手下竟然只过了三招？你觉得我不成，我究竟是哪里不成？”

沈江屿撇了一眼张良，似乎懒得理会他：“哪里都不成。”

聂屏书分明看到，张良听了这话之后，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仿佛“石化”了一样呆立在当场。

沈江屿视若无睹地带着聂屏书上了船，聂屏书听到身后的纪云似乎笑着对那张良道：“年轻人，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这功夫啊，还得好好练一练呢！”

其实周围那些知道张良的人都没有想到，沈江屿竟然能如此轻松制服张良！

连聂屏书都意识到，沈江屿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沈江屿，你也太厉害了吧？”

沈江屿对此，却不屑一顾：“早知他是如此，就让西风动手了。”

所以他是觉得，张良不配和他动手吗？

这男人，简直是狂傲！

——

让聂屏书没想到的是，他们即便是上了船，那张良也一直都跟在他们的身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尤其是对沈江屿十分感兴趣：“你的武功为什么那么厉害啊？你能教教我吗？要不然我拜你为师吧？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他一直围绕在沈江屿的身边，别说是沈江屿了，就是聂屏书听着他如此喋喋不休的样子，也实在是有些厌烦。

直至走到船舱门口，聂屏书才回头怒视那张良：“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张良这才停下脚步挠挠头，看上去一改刚才那般厉害的模样：“我……我张良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能打得过我的人！我要拜师！”

他自然看出聂屏书和沈江屿的关系，对聂屏书大声喊道：“师母在上，请受我一拜！”

他的声音很大，但聂屏书也明显感觉到，沈江屿似是不大高兴。

“别别别，可别乱喊啊！”

聂屏书眼看着张良都要跪下来了，忙扶了他一把：“我们家爷没有收过徒弟，也不收徒弟。你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在这里扰我们了。天儿已经黑了，我们都要歇下了，明日还要赶路呢！”

“不收徒弟吗？”

张良的眼中，显然带着失落，却还是带着几分几分期待地看向了沈江屿：“我会是个很听话的徒弟的！而且我还可以帮你们端茶倒水！”

“呵！”

沈江屿的身边，可不缺这样的人。

他转身进了船舱，连看都没有再多看一眼张良。

张良也想跟着进去，却被聂屏书拦在了外头。

船开动了起来，聂屏书的身体晃了晃，要抓住旁边的舱门才能站得稳。

她无奈地对着张良叹息一声：“他不收徒，你是听不懂吗？何况咱们都有自己的事情，我们日后也要离开这里的。你是要留在这里，教你两三日，也实在是无趣不是吗？”

“不！”

谁知张良却坚定地看向了船舱的方向：“我是个从小便无父无母之人。所以不管我去哪儿都可以，若他肯收了我，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我把师父师母当做我的父母，我伺候你们一辈子！”

“嗤——”

聂屏书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你我瞧着年纪差不多，你伺候我们一辈子，将我们当做父母？那实在是不敢当了。别在这磨叽了，快去忙你的事情吧。”

聂屏书摇了摇头，然后回头关上了舱门。

进到船舱，她就看到沈江屿已经盘腿坐在了那并不大的床榻之上。

聂屏书也是闲聊：“怪不得这个张良功夫那么厉害，从小无父无母的人，只怕是没少被欺负。若还不能将自己护着，也不能生存到这一日，你说对不对？”

其实她也只是自己碎碎念，不指望沈江屿这整日冷冰冰的男人回答自己。

却没想到，沈江屿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而后也道：“根骨不错，自学成才到这个地步，已然可以。只是年纪太大，若想从头再来，也是难事。”

聂屏书“咦”了一声：“看样子，你是在认真地考虑要收他为徒不成？”

沈江屿摇头，然后抬眸看向了聂屏书：“睡吧，不然你要晕船了。”

聂屏书：……能不说这事儿吗？

——

在船上睡觉，聂屏书这还是头一回。

晚间听到外头下起了雨来，船体的晃动好像也更加剧烈了。

不过闵江之上一向都和平，即便是这样的晃动，聂屏书尚且还能坚持。

只是她听到舱门不断地被风吹打着响动，有些扰人，这才越过沈江屿下了床，然后上前想将舱门关好。

“诶？”

可是她要关舱门的时候，似乎感觉到外头有人影闪动。

她怔了怔，想着反正沈江屿就在身后，便打开了舱门看了一眼。

“你怎么在这？！”

她一开舱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张良！

他跪在雨中，腰背挺得笔直，看到聂屏书出来，他抬起头来，咧嘴对聂屏书笑了笑，甚至不惧雨水落在他的口中。

聂屏书手中的烛光，将他的脸色印得忽明忽暗。

“你怎么还在这？”

聂屏书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张良如此执着：“下了这么大的雨，你快些回去休息，可别着了风寒了！”

“师母不必管我！”

张良是下定了决心了：“我就在这跪着，等师傅起身为止！我守着师傅和师母，直到师傅能够接受我为止！外头冷，师母快些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