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屏书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两个人。总是要吃了大亏，她们才能消停点儿的！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没做呢！”

看聂屏书一副狡黠的小狐狸的样子，沈江屿的嘴角也勾了勾：“看样子，又有人要倒霉咯。”

聂屏书摇头：“不，那怎么能是倒霉呢？是有人要赚钱咯！”

——

钱掌柜是没想到，聂屏书能找到他的。

自从他将云顾花坊对面的铺子卖给了沈家二房和三房之后，就转了行不再做茶楼生意，而是去做倒卖字画的生意了。

看到聂屏书，那钱掌柜自然有些诧异：“呦，这不是云顾花坊的聂娘子吗？今儿来我这里，可是要买些字画拿回去给你家沈将军？”

聂屏书也对钱掌柜微微一笑：“倒不是来买字画的，不过的确有生意要和钱掌柜做。”

钱掌柜上下打量了聂屏书：“若不是买字画，咱们只怕没有什么旁的生意可做了吧？”

聂屏书也不客气，干脆自己坐在了钱掌柜家的大厅里，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两日，我在闲花庄也瞧得清楚。既是我二婶婶和三婶婶将花地都押给您了，怎么还是他们的人在干活，在采摘那些花儿朵儿啊？”

钱掌柜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知道聂屏书是为何而来了：“哦……只怕聂娘子瞧中那花地，不是一日两日了吧？既是押到我这里的花地，也不是卖给我了，自然还是她们在经营。等她们有钱了，将那地赎回去就是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

聂屏书言简意赅：“钱掌柜是聪明人，这些日子林阳县的事情也该听说了。您觉得，我二婶婶和三婶婶能赚到钱吗？”

钱掌柜眯了眯眼，似乎并不想被聂屏书将事情的方向给“带着走”，他只道：“我瞧着，荣光花坊的风头，而今在林阳县是无双之态。怎么你们是一家人，你竟是半点儿不看好她们？”

聂屏书也不慌，喝了一口茶，才缓缓继续道：“若我是钱掌柜，此刻就会将地收回来。荣光花坊开业之后，撒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出去，而今已经要穷途末路了。若地再不收，只怕我二婶婶和三婶婶要赖账。”

钱掌柜的眉，拧在了一起：“你们沈家家大业大，只怕赖账这样的事情，是做不出的吧？”

聂屏书耸了耸肩，她知道钱掌柜的心思已经动摇了：“掌柜的把铺子都给了她们了，而今拿回来这地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大家都是生意人，是不知道谁的心里想什么呢？钱掌柜若想信了她们，就当我今日没来过就是了。日后那地收得回来收不回来，总归也与我无由。”

放下茶杯，聂屏书做出起身要走的样子：“只是我还得提醒钱掌柜一句。就算掌柜的将地真的收回来了，也总要想想收回来的地是什么样子！花地之中若花儿朵儿都已经被收完了，那地还值钱吗？何况对钱掌柜来说，您是从未种过花的人，到时候地在您的手里是亏还是赚，只怕您说了就不算咯！”

说罢，聂屏书便抬脚往门口走去。

“等等！”

果然钱掌柜甚至没等聂屏书迈出第二步来，就叫住了聂屏书。

他也走向了聂屏书：“我怎知，你是不是为了想买下来那些地，所以才同我说的这些话呢？”

聂屏书有些失笑：“我当然是为了买下来这些地，才同钱掌柜说这些的啊！”

“只不过……”

她话锋一转：“就算我是有目的，也不代表我说的话不对。钱掌柜大可想想，是不是这道理？这种事情我骗不了您，您随便找个人去打听，也能打听得到的。”

钱掌柜没想到，聂屏书能坦率到这个地步。

他皱了眉，终于还是迟疑地盯着聂屏书：“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把花地收回来，然后卖给你？”

“是。”

聂屏书没有犹豫：“但是我也要同钱掌柜说明，我出的价格，只怕未必是钱掌柜心里头想的价格。那些花地里的花，如今已被收了三分还多。所以我若要买，自然也要少三分的钱。”

“嗤——”

钱掌柜冷笑一声，对聂屏书摆手：“那我为何要将地卖给你？虽说花被收了三分，但明年还会继续长。我又不傻，卖给你岂不是亏大了？”

聂屏书笃定一笑：“因为那地，本就有问题。不管是钱掌柜您还是旁人，真拿了那地，只会后患无穷。”

钱掌柜看聂屏书可不像是玩笑的样子，也越发认真了起来：“此话怎讲？”

聂屏书挑了挑眉：“也不怕您笑话，我们沈家的事情您大概也听说了些。那花地本就是属于沈家大房的，只是从前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庶出的弟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同二房和三房争抢。但而今我们家能主事的爷回来了，事情就不一样了！咱们是有了底气的，那地迟早要还给我们。”

聂屏书低头，把玩手中的帕子，语气越发轻松了起来：“而今我不过是想着，钱掌柜也是被我二婶婶和三婶婶蒙在了鼓里的可怜人。让您能少吃些亏就少吃些吧！否则等到您真将这地卖给了旁人或者自己种了，我们再收回去，那事情可就麻烦了不是？”

钱掌柜眯着眼，始终盯着聂屏书。

却发觉聂屏书的目光总是坦荡，没有半点儿骗人的意思。

钱掌柜的心里重重地打了个鼓，沈家的事情他的确听说过，也知道沈江屿是个厉害人物，实在是不好招惹。

面对这样的聂屏书，他只能叹息一声：“那我何不直接去找了你二婶婶和三婶婶？越过她们直接将地给你，我能拿到什么好处？”

聂屏书失笑，又一次地走向了门口：“无妨，您大可以去就是了。反正您是聪明人，想得明白就赚得到钱，想不明白我也没法。这地我是非要不可，也未必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今日过来，无非是想在您这讨个好。您若不愿给，我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