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拿出留影球，刚才的话还没问完。

“阿夜。”

没有动静。

“阿夜！”

依旧没有。

她有些急了，又连着叫了好几声阿夜，可那个留影球依旧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她止不住的在心中问道，于是又为留影球注入一些灵力，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慌了，怎么会这样？

她又尝试着呼喊几次，又注入灵力，可却没有任何反应，周遭如同死寂一般，就连她的呼吸都都可以清晰的听到。

这时，她的手如同被人抽了力气一般，手中的留影球竟直直掉落。

本该坚固的留影球在此刻竟然碎裂开来，就见一缕金黄色的神识飘荡起来，在瑜嘉面前晃荡了一圈。

“神识。”她喃喃。

许是知晓这神识是何意思，她立马跟上了它的脚步。

就见它一路上飞的极快，瑜嘉则乘着玄鸟丝毫没有减速，她害怕跟丢。

可越跟，那缕神识所去的方向就越熟悉。

是化虚。

辗转多时，瑜嘉跟着那缕神识便到了化虚宫门口。

“参见小殿下。”

门口的守卫自然还认得她。

可不知为何，她心中有隐隐失落。

但她只在门口停留片刻，立马就跟着那缕神识走了进去。

穿过长廊，不多时便来到了青承殿外，这是，玄凛的寝殿。

思虑再三，她还是鼓足勇气推开了门，就见玄凛直起身站在帘幔附近，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

就见那缕神识速度愈加快了起来，直直的朝着玄凛所在的方向而去。

而她早已是看呆了眼，回到化虚她就想起后来与玄凛的日子，他教自己练剑，为自己挡神劫。

或许是出于怀疑他的愧疚，瑜嘉跑向他抱住了他。

而她不曾看见，那缕神识穿过了玄凛，直直进入了被帘幔遮住的司行体内。

而他今日来，则是为了当初与墨池之约算账，他说过会照顾好晚月，却让她年纪轻轻就丧生于天命仓石附近。

“对不起阿夜，我不该怀疑你。”她抱住玄凛，又拿起已经碎成两瓣的留影球递给他看。

而他则没太大反应，但还是安抚着她。

带她离开玄凛的怀抱，才看到一旁紫衣的司行，如今的他则早已红了眼。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沉睡这万年时间自己究竟去了哪里，成为了谁。

当初小麟将他放入玄凛体内滋养，他本无名，是瑜嘉问他叫什么，原着他总出现在黑夜，便告诉她自己唤阿夜，而她则骗自己叫月儿，说月亮照耀永夜。

几百年相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缕残魄，从未表明心意，明明是自己所造的护月鞭，却让她误以为是历练所得，狠心与她诀别数百年，带她去比翼鸟族，为她造留影球，化身玄凛数日，与她相伴，教她剑法，为她送汤药，为她挡神劫。

如今，正是那留影球中的神识殆尽归来。

一切的一切，他皆想了起来。

原来，他的月儿，他要寻找之人，一直就在他身边。

只是他从未发觉，从未相信。

那日青丘幻境的一切都真，可他却从未相信。

“月儿。”他看着她喃喃出声，这是久别百年的重逢。

他的眼中的泪不假，想起那次识海一别，若早恢复记忆，他定然不会轻易放开她的手。

而瑜嘉则一脸不明的看着他，她不明白他的眼中为何含泪，或许是又因着北侯晚月的原因。

“竟也不知，司行神尊也在。”她的语气冷冷的，还带了些气。

一句司行神尊，如此冷漠疏离，不禁刺痛他的心。

又见她与玄凛亲昵，她挽着他的手，唤他阿夜。

“嘉儿，我与司行神尊还有事情商议，你回流光殿等我可好？”

玄凛柔情的看着她，这是冷漠疏离的他很少有的。

瑜嘉同意了，她也许久未回住了五百年的流光殿了，便大步走出。

司行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与玄凛对峙，而是自顾自走到玄凛床榻附近，从一个小暗格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玄凛瞳孔紧缩，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放在自己殿内的，他怎么不知？

他走近玄凛，当着他的面打开，立马是一个瑜嘉模样的小糖人，已经有些化了，但依旧能看得出原样，还有一个绣有比翼鸟的荷包。

“阿夜？”司行的声音冷冷的，又看向玄凛：“看来你很喜欢这个身份。”

对上他的眼神，玄凛感觉似曾相识，他便有些莫名心虚。

“不知神尊你在说什么。”玄凛答。

对于司行他还是有些尊敬的，毕竟他作为真神，若论起实力，自己是远不如他的。

司行没有继续答。

他有些失意的坐了下来，回看这座青承殿，自己被困于他体内时，也看了数万年时间那么久。

“你若相当阿夜，就好好待她，如若还同当初答应本尊照料好晚月那般，却没有做到，本尊不介意让她知晓谁才是真正的阿夜。”

这一席话让玄凛明白了过来，联想到司行能知晓自己在殿内的一切布局，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就是阿夜。

“你是阿夜？”他虽表面平静，可手心却攥满了汗。

这是一个把柄，一个让他害怕的把柄。

他本以为阿夜已经消亡于世间，自己便替代了他又如何。

可不曾想，曾经那个自己体内的一缕残魄，竟是司行？他忽然想起伤了自己的麒麟，那正是司行的爱宠，或许，是这个原因。

谁也不知当时的他于识海里用瑜嘉说了什么，所以，玄凛他害怕了。

司行没有回答，但似乎这样更加坐实。

良久，玄凛朝他拱手，行了晚辈礼。

“谨听教诲。”

他没有在与玄凛交谈，而是背影落寞的朝着外面走，手中抱着曾经作为阿夜时留下的盒子。

离开化虚时，他仍然不舍的看了眼，看了看她所在的流光殿，终归是没在做什么，离开了。

或许是真神的情绪影响了天气。

化虚宫又下起了雨来，上一次下雨还是在她六百岁时。

今儿她已满了千岁。

她推开窗，看着窗外雨打芭蕉，她的手撑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争相而落的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