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轻轻摸了摸左额处，包着绷带，这一碰，连带着轻微疼痛。

姜愿默不作声，起身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他。

“谢谢。”

“还疼吗。”

“不疼。”违背良心地说。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姜愿心情复杂极了，毕竟宋宴之是因为保护自己才变成这样的。

宋宴之唇色有点苍白，他毫不犹豫地说，“下一次，我依然会选择这么做。”

姜愿不与他废话，道出心中一直以来的困惑。

“你还记得你上辈子的事吗。”

“什么？”

很突然的一个问题。

宋宴之眼里茫然一片，眉眼松和，毫无攻击性的望着她。

姜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试图想从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品出点什么。

可徒劳无功。

隔了一会儿，她继续莫名其妙的问，“你重生了吗？”

“你在说什么？重生？”宋宴之重复一遍她的话，不明所以。

“没有，我胡言乱语的。”

姜愿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淡淡的解释。

宋宴之这个样子不像是装的，心中藏了许久的大胆猜想当即被否定了。

可能是近段时间以来，宋宴之对她的态度改变太大，再加上前几天所做的奇怪梦境，姜愿很难不怀疑点什么。

“你好好休息。”说完便要起身。

“你要去哪。”宋宴之语气多了几分急意。

“我已经打电话给刘阿姨了，她待会就过来。”姜愿说到这顿了顿，“这几天我会登门带些补品给你，抱歉。”

宋宴之哑口无言，话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眼神黯淡无光。

“是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对吗。”他有些难过的说，脸上罕见的呈现出脆弱的神情。

“不过你放心，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

“你疏远我也好，喜欢言锦也罢……”

“你累了，该休息了。”姜愿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不再看他，转身走到门外，慢慢关上了房门。

空荡荡的房间内，剩下他一人独自伤神，静静地发呆，他不禁回忆起曾经相似的某个瞬间。

那是新年的夜晚。

在姜愿的无数次热情邀请下，向来置之不理的他脑子突然一热，答应了与她晚上出去放烟花的请求。

夜空绚烂非凡，一束又一束烟花争先恐后绽放自我，烟火气息浓厚。

姜愿怕冷，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抱着一箱烟花出现在他家门口，他一开门，她眼睛弯成月牙状，语气都情不自禁染上笑意。

“宴之，你终于答应我啦，这说明了什么？”

宋宴之听着阵阵响起的烟花炮声，不去看她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眸，径直走向前方，“还不走。”

身后的女孩蹦蹦跳跳的跟上他，她天真的声音又响起，“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对不对。”

宋宴之还是不说话。

“我知道，你嘴上虽然不说，可行动上，还不是一点一点被我打动啦？”

一旁的宋宴之神情冷冷的，“你话真多。”

热闹的小巷里，其他户人家的小孩簇成一圈打赌谁放的烟花更大。

姜愿把箱子放在地上，

“宴之，你还没放过烟花吧，你看好了，我教你。”

宋宴之定定的看着她接下来的举动，只见她大胆的举起最长的那根烟花，点燃后，面朝天空。

一身巨响，漂亮的花形在空中绽放火花，火光的倒影在他瞳孔里，他揣着兜全程观望。

直到姜愿把花圈形的小烟花递到他面前，“喏，你试试这个。”

宋宴之嗯了一声，接到手后，点燃，手里的火花闪烁着，在暖黄色的光照耀下，他优越的脸庞清晰可见，眼角的泪痣更为勾人。

“宴宴的泪痣真好看。”姜愿甜甜的笑起来，毫不掩饰的说。

宋宴之淡淡的扬了扬手上的烟花，示意，沉声，“看花，花更好看。”

“噗——”

旁边的小孩嬉皮打闹，在狭窄的空间里肆意奔跑，其中有个调皮的女孩，目测五六岁。

手上燃着的烟花条被她高高举起，后面有个比她大的小男孩作吓唬状似的追在后面，小女孩笑的欢，跑的也急，直直冲宋宴之后背袭来。

宋宴之背对着，专注的放着手中的烟花，姜愿直觉嗅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脸色慌张。

“宋宴之，你小心——”

在宋宴之诧异的眼神下，姜愿一把扯过他胳膊，他踉跄几步才站稳身子。

小女孩没意识什么，略略几声，做了个鬼脸，飞速逃走。

躲是躲过了小女孩危险的烟花“攻击”，可姜愿却倒霉了。

宋宴之手上正燃放着的烟花条却在她没留意的情况下，烫伤了她裸露的手背。

很快，细嫩的皮肤红了一大块。

宋宴之瞳孔骤缩，快速扔掉手上的烟花，身体僵住。

“你怎样了。”

姜愿捂着手背，摇摇头。

“不放了，回去。”宋宴之脸色差劲，对着她说了一句，姜愿乖乖跟在身后，他走路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她差点追不上。

在黑夜中，光看着宋宴之的背影，有股说不出的压抑感。

从巷子出口，拐了个弯，很快回到家中，姜愿还算机灵，先给自己烫伤的皮肤用冷水冲洗。

不一会儿，房门口铃声响了。

姜愿跑去开门，宋宴之就抿着唇站在那，冷风吹起风衣的衣摆，只见他手里捏着一盒药膏。

“用这个。”

姜愿直愣愣的傻笑，“宴之，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不想放烟花了。”宋宴之极其古板，他本身就不爱这些娱乐性的东西，这下从矛头上更坚决了当地隔绝后患。

这在旁人听来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姜愿怕他以后再也不答应自己的邀约了，有些着急，“是我心甘情愿救你的，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的。”

宋宴之心情沉闷，侧过身，又是一阵沉默。

姜愿当着他的面，拧开盖子，涂上药膏，手背触感冰冰凉凉的。

见她抹上后，宋宴之这才抬脚想走。

“等等——”

宋宴之不咸不淡地看着她。

只听见她神情小心翼翼的，又问出那句出现上百遍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你累了，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