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

叶铮再三唤她，她故意装作听不见，继续追赶凌的脚步。

叶铮快跑了几步才追上，抓住她的胳膊，才让她停下脚步。

她故意避开他那双炽烈的眸子，“叶大人有什么事吗？”

“你还在生气？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我才悄悄尾随，是你们进去太久，我，我担心，我才找了叶家私卫来，我若有心捉拿他，我大可招呼禁卫去。”

叶铮的手被甩开，他却故意上前一步，靠得更近。

“昨日你们佩戴的玉佩是一对，是因为收了他的玉佩才退还我送的玉坠子，是吗？”

叶铮从未见过洛弯弯戴过那枚玉佩，偏偏与他见面时，特意佩戴在腰际。

“第一，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第二，我没生气，我在意的人安好，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个世上本也没有白来的午餐。”

洛弯弯确实没生气，但她也深切地意识到于叶铮而言，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算是某种鼓励。

“叶大人，京都的适婚女娘那么多，争抢你这位良配的大有人在，你何必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吊死，这世间好女娘多的是。”

“但这世间只有一个洛弯弯，我很怀念曾撒娇请我帮忙的洛弯弯，是我愚笨，把那么活泼可爱的九殿下弄丢，如今这般冷漠是我活该。”

洛弯弯垂眸，鸦羽似的睫毛微微颤抖，这个世界上最难得就是人心，最不该招惹的也是人心。

叶铮本就心性高傲，他喜欢上的是从前与他书信的是人人可欺的九公主，是我见尤怜的九公主，是小鸟依人的九公主。

与他接触更多的是眼前的洛弯弯，他也犹疑过，最终也坚定自己的那内心，坚持自己内心那份喜欢。

“你觉得我还有几分像从前？从前的我不知反抗，无力反抗，不敢反抗，活泼的不是九公主，是我洛弯弯。”

叶铮依旧挡在洛弯弯面前，不可能让她离开。

“只要你不走，我不会把他的行踪告诉太子，也不会暗中残害他，只要你留下。”

洛弯弯现在算明白一个事实，她是没天赋做渣女的，这样好的参天大树，上赶着给她依傍，她实在是稀罕不起来。

把他当朋友的心是真的，可是友情也不能唤醒一个对爱情执迷不悟的人。

“我这人心眼儿小，只容得下一人，未免你误会更深，我也只能冷漠一些。”

洛弯弯说罢，绕开他，往宫门的方向离开。

她一路跑一路计算时间，从大殿外到宫门半个时辰足够，现在困难的事情在于大典之时宫门紧闭，没有人帮忙开宫门，还是无济于事。

洛弯弯躲在离宫门不远的墙角。

“殿下想溜出去玩？”

洛弯弯想的太出神，没注意到在她身旁站了许的人。

她犹如被被惊雷闪电触及，整个人吓得全身毛孔张开，额间也渗出密密的细汗。

“叶鸣，是你啊，吓死我了。”

“想出去就直接出去，在这里发什么呆。”

洛弯弯狠狠白了他一眼，“我倒是想，没腰牌，到处都是母后和太子的人，能给我放行吗？”

“殿下若是接受我堂兄，出宫门倒不是难事，太子能把他困于皇宫，无非是因为你。”

洛弯弯心烦意乱，摆摆手，撵他走开。

叶鸣走了几步又返回到她身边，“有一事，殿下许感兴趣，八公主、燕妃还有江丞相在狱中服毒。”

洛弯弯瞬间回神，“死了？”

三人服毒，江丞相救治不及，身亡，燕妃还在昏迷，唯有八公主脱离险境，现在人在狱中不吃不喝。

***

皇牢，阴森森，越往里越潮湿，寒气逼人。

诺达的牢房里，四处散着干草，说是干草浸染湿气，早已发潮。

洛弯弯一身华服，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走近些才发现蜷缩在昏暗墙角里的八公主，高高在上的洛娇阳，如今蓬头垢面，一身红色的囚服，看不出一点贵气。

洛弯弯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曾经她被欺压的有多惨，如今也算十倍百倍的报复在她身上，她摊开自己的手，当初一睁眼，指尖的吹弹可破，那隐隐不断的痛觉，就是拜她所赐。

可她此时感觉不到任何畅快，反而有些可怜她。

高高在上，一朝轰然从云端坠下，扎进泥潭，弱小无助，孤独无依。

“哼，你专程来看我笑话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

“去告诉他们母子，想杀我江家人，就给个痛快，何须用下毒这样的卑劣手段！”

洛弯弯站在牢房几步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马上就会把你拱手送给他想拉拢的叶家，说难听点，你还不如勾栏女子，她们出卖自己是为挣钱，你被卖了却是给别人铺路。”

洛弯弯呆愣在那，看着墙角那个瘦弱的身体站起来，脸上是被拷打过的伤痕，衣领半敞，露出一片春光。

两人隔着牢房的木柱，一个是红衣阶下囚，一个是锦衣华服的公主。

红色是重犯的专属，意味着等待她的是审判之后的死亡。

“洛弯弯，你是不是特别开心，笑啊，你笑啊，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满意吗？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她把身子挤在柱子间，试图伸出胳膊够到洛弯弯，她狰狞地笑，嘶哑的吼叫。

从前的她是有些病态，如今便是真的疯魔。

“成王败寇，是江家的野心害了你。”

洛弯弯转身从牢房里跑出来，阳光刺眼，她伸手去挡，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前面，为她挡住阳光。

“你真是什么地方都敢去！”叶铮伸手扶着她，她却倏地躲开。

“你不去帮太子哥哥，总跟着我做什么？”洛弯弯耳边还回响着八公主透着凄凉的笑声。

她确实说的不错，洛弯弯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是做一只乖狗狗，任由皇后母子差遣，将她赠与叶家，过安稳的一生。

另一条便是遵循内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条路上必定充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