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崴了一脚，看刘浅浅敢反抗她，歪在地上直接拍大腿哀嚎。

“真是遭天谴的呦，老娘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平白还要受一个小娃娃欺负。

“志儿快来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啊，她就是这样作践我一个老太婆的。

“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你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为能颐养天年，得子孙孝顺，婆媳和睦，结果还要受这等作践，我不活了，让我干脆死了算了！”

刘志是个愚孝的男人，看到自己的娘坐在地上痛哭，脸上薄怒：“刘浅浅，平时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瘦妇人被点名，神情紧跟着变得惶恐，脸色煞白。

“她欺负我你们没看到吗！还有，她就给我就这么一口吃的，我压根吃不饱！”

“还敢顶嘴？”

刘志伸手就来拽刘浅浅的衣襟，刘浅浅早有防备，掉头就跑到了板车的另一端。

“我没错！”刘浅浅早就对这个便宜爹心生不满了，反驳道：“一个孕妇怀着孕，吃得比两个孩子都少，你做丈夫的，在旁边看着，竟然不觉得有什么错？你的担当呢，责任呢，给你生儿育女，待遇却不如一个黄口小儿吗！”

刘志的脸黑了下去，声音沉沉：“是谁教你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刘浅浅嗤笑，这就大逆不道了？

转念一想又通透了，一块烧饼最大的得益者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他也只会维护那个老太婆。

刘浅浅视线扫过去，两个男童抓着自己的那块烧饼背过身，不给她瞧，生怕她看一眼就抢他们手上的东西。

谁稀罕！

别说刘浅浅有空间，就算是没空间，她也真的看不上这点东西。

老妇人坐在地上愈发悲痛哀嚎，刘志一时间没法向刘浅浅发威，转头就去搀扶老妇人。

两个小儿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老妇人。他们小，只认老妇人对他们好，他们就跟她亲。而刘浅浅就是那个想抢他们烧饼的坏人，便抬着鼻孔看她，对她冷哼。

瘦妇人坐在板车上，来回摩挲的手展现了她的不安和纠结。

被搀扶起来的老妇人看到刘浅浅那张脸就来气，不依不饶道：“这孩子就是被你们惯的！

“看她现在娇气成什么样了，还嫌弃我给的烧饼少，饿她几顿就知道粮食米贵了。

“今儿谁都别给她吃的，看她还逞不逞！”

刚才刘浅浅吃痛，纯靠自身力气推倒老妇人，现在听她这般教训阿猫阿狗的语气，想着自己下手还是太手软了。

刘志看刘浅浅脸色阴暗，微微皱眉，只觉得这孩子今天很不对劲。

平时唯唯诺诺，见人也不敢吭声，今儿怎么敢这么跟他们说话，跟撞邪了一样。

刘志只能责骂自己的妻子：“看你养的好女儿。”

瘦妇人怯懦，干裂的嘴唇哆嗦道：“我不知道，这些话我从没教过她。”

“算了，还是赶路要紧。”刘志嘱咐道：“路上你且管着她，别让她再跟咱娘冲撞了。”

“好，我知晓了。”

骡子拉着板车悠悠晃晃地再次上路，这次，刘浅浅被瘦妇人锢在怀里，因为饿，为了省点力气，一路上都没说过话。

不光是刘浅浅不说，坐在拉车上的其他人也是神情萎靡。在路上，他们能遇上了很多和他们一样离开郓阳城的人，无形中，成了一组自发前进的队伍。

但是这个“队伍”的气氛低迷，压抑的阴霾始终悬挂在他们的头顶上空，久久不散。

刘浅浅的视线从一个一岁大就被饿死的孩子身上收回来，问，“我们要去哪儿？”。

“我们要去洛城。”这是瘦妇人回答的。

“那是哪儿？”

“我也不知道。”

刘浅浅理解，古代女人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基本上不出远门，能知道一个地名，想来洛城应该是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城了。

入夜，骡子和拉车在靠溪流的位置停靠，刘浅浅被瘦妇人带去溪边洗脸。

刘浅浅擦脸时，无意识地回头，目光停顿了一下，又淡淡地转开视线，假装没看到老妇人背着她们，偷偷将干粮塞给两个男童的行为。

刘浅浅和痩妇人回去后，只得了一份巴掌大的饼，没有刘浅浅的份。

瘦妇人撕开烧饼，偷偷递了一小块给刘浅浅：“吃吧，以后别跟你大母顶嘴了。”

烧饼看着干硬，吃起来却很软香，刘浅浅吃了两口，舔了舔嘴唇，就推给了瘦妇人：“我不吃了，你吃吧。”

“怎么不吃了？”瘦妇人很疑惑，刘浅浅道：“我个头小，吃得少，你和宝宝需要营养，你吃吧。”

刘浅浅实在是可怜眼前这个女人，替她感到悲哀。

她想到自己的空间有给孕妇的食物，想到这儿她犹豫了两秒，随后摇了摇头。

她从不是悲天悯人的人，在她没穿过来之前，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她也活的好好的，自己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老妇人坐在石头上给两个男童擦嘴，巡视一圈后，问正在给骡子梳毛的刘志：“那便宜货死哪儿去了。”

刘志和瘦妇人巡视一圈，同样也没看到刘浅浅的人影。

两个男童蹲在篝火旁逗蛐蛐，听到旁边草丛里有轻微响动，之后有一道阴影落在他们身上，吓得他们拔腿就往刘志那边跑：“爹，有鬼！”

刘浅浅从草丛里钻出来：“是我。”

“你个死丫头，躲那里干什么。”

刘浅浅神色幽深地瞥了老妇人一眼，又转到了刘志身后瘦妇人身上。

刘浅浅扬起手上用外衣裹起来的东西，双手捏着外衣的边缘抻开，露出里面红彤彤的野果，红绿交映：“娘，看我给你带的什么。”

刘浅浅和瘦妇人挨坐在一起，她捡着完整干净的野果给瘦妇人。

她看得出来瘦妇人脸上有迟疑，刘浅浅说谎不打草稿，张嘴就来：“吃吧，我看别人都吃这个充饥，那些大叔好心，也给了我一点。”

实际上刘浅浅是一个人边吃边摘，看到她的那些大人见她没事，也暗搓搓地跟在她后面摘。

两个男童见没自己的份，腻在老妇人怀里撒泼。

瘦妇人没吃几口，就叫两个男童过来。刘浅浅也不出声，她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她带的不算少，一个孕妇加两个孩子，一人也能分四五个。但刘浅浅很强势：“吃可以，但是你们只能吃两个，剩下的都是娘一个人的。”

老妇人闻言很不喜：“你全给你娘了，你爹的呢，我的呢，平时你娘就是这么教你孝敬长辈的吗。”

瘦妇人嘴巴抿成一道直线，眼神惶恐。刘浅浅淡定说道：“这本来就是我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野果不顶饿，无非是用来打牙祭的东西，刘志看不上：“娘，算了，我不吃。”

老妇人迂腐，执拗古怪。她用倒三角眼恶狠狠地冲刘浅浅剜了一眼，随后扭过头去，暗骂这死丫头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