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

一身袈裟有些陈旧，但却浆洗的格外洁净。

年纪很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僧人声音很温柔，仿佛带着一股天生的亲和力。

那卖身的女孩见了，听了，不知怎的目光就渐渐躲闪。

那是敬畏，同时也是......自卑。

“这位......大师，我是女人......”

佛家此时鼎盛，也是有尼姑的，只是一些大寺里一般不收。

她穷苦出身，又不懂什么佛法。

眼前这位大师所在寺院，肯定不会要她。

谁知那僧人却是温和道。

“这钱你且拿去，不用有什么负担。”

想了想，僧人还补充道。

“这钱是我的月供，和寺里无关。”

“你不用考虑回报一说。”

女孩更慌了。

“那可如何使得？这钱我怎能收下？？”

僧人劝道。

“若施主您真的有心，每年佛缘会，在家中诵上两遍般若经。”

“也就算是回报了。”

女孩还要说些什么，僧人却已经留下了钱袋。

自顾自走远了。

叶寻见了，想了想问向一旁。

几位认识那僧人的路人，立刻便抢着说道。

“那位是弘福寺的大师，法号圆空。”

“别看人年纪虽小，佛法却是深的很哩！”

“就是就是，听说寺里一些老人，论佛的时候都论不过他！”

“我去听过圆空大师讲佛，确实佛法精深！”

“......”

叶寻收起话头，将讨论让给了路人。

自己则是缓缓退出。

看了眼地上女子，叶寻想了想上前。

留下一枚从永丰当铺那里拿的发簪。

“这发簪值些钱，你若有需要，随时可去城西的永丰当铺。”

“那里有我的熟人，去了能多当些钱。”

女子看了眼发簪，只一眼便确认确实是值钱物件。

再加上叶寻身上穿的带的都是值钱货，女孩不再迟疑。

立刻跪倒在地，对着叶寻道。

“多谢公子，还望大人留下个地址。”

“待我葬完我父，便立即去您府上做工，报以恩情！”

说着，女孩似乎怕叶寻不放心。

“我乃洛京郊外小河村梁家女，公子可以找人确认。”

叶寻却摆手道。

“人和尚看不下去你这遭遇，我也一样。”

“东西收下就好。”

女子一连遇着两位好心人，心里感动之下泪水夺眶而出。

“多谢公子，还望公子给我个报恩的机会......”

叶寻却道。

“好好活着，就是对我的报恩了。”

一边说，叶寻一边向外走去。

“你我今日即见，按佛道两家来说便是有缘。”

“我今日赠你发簪是因。”

“望你来日安乐一生，便是我期待的果了。”

这个世界的佛道不是说说，因果也不是空妄之论。

若这女子日后平安喜乐，那也是对叶寻来说极好的因果了。

这种事单一两件，影响或许不会太大。

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若好的因果多了起来。

那便不再只是单纯的因果了。

女孩跪在地上，望着叶寻渐渐远去的背影。

泪水划过脸颊，带出两道清晰的泪痕。

...

前往城卫军驻地的路上，叶寻总是会想起那僧人圆空。

那疑似自大号继承而来的天命星象，虽然很微弱。

但这种直觉不会错，叶寻无比坚信。

“那僧人，得查查了......”

叶寻眉头微蹙。

近年来，佛家日益鼎盛，哪怕儒教乃大乾国教。

却也隐隐有被撼动的迹象。

如果只是人族内部的宗教变革，叶寻倒也不必这么在意。

毕竟这里不是蓝星，宗教也并非中世纪的教廷。

不论是哪一教，只要源自正统，终归是为了人族砥砺前行。

可偏偏，随着佛教盛起，各种妖魔邪道也是层出不穷。

妖僧，也是越来越多。

“两年不问世事，竟连洛京都混入了妖邪......”

叶寻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

思考盘算间，叶寻已是来到了北城卫军的驻扎地外。

两名值岗士兵见到叶寻走近，立马上前阻拦。

“站住！”

“来者何人！”

叶寻望了两人一眼，从怀里掏出了王学辅之前给的令牌。

口中说道。

“王总兵可在营内？”

士兵望着令牌，脸色骤变。

其中一人收起武器，上前行礼道。

“总兵大人刚刚巡查归来，此时正在休憩。”

“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叶寻点头。

“带我进去，我要见王总兵。”

士兵刚要带路，营外突然出现一骑。

来者年约二十，身高九尺，生的剑眉星目，俊朗非凡。

见到叶寻后，那人表情一紧。

“这是何人？”

“闻先登！”

士兵对着来人敬礼，介绍道。

“这位大人是王总兵的朋友，前来拜访。”

说着，士兵犹豫道。

“他带来了总兵的随身挂坠。”

闻川面色稍缓，但依旧显得有些凝重。

“既如此，你便带他去见王总兵吧。”

说着，闻川又问。

“牛允那厮在哪？”

“牛都司还未归来......”士兵答道。

“让他归营后速来见我。”

闻川放下这句话后，便纵马入了营内。

路上，叶寻颇感兴趣的对着领路士兵问道。

“那闻先登，好生年轻。”

先登亦有先锋之意，执掌万人者方为先登。

算是武职中颇高的级别了，可叶寻看那人不过二十的样子。

士兵面带尊敬道。

“闻先登是将门之后，十六岁便入了军。”

“年前刚从南面调回，升任先登。”

“今年不过二十一，确实是很年轻了。”

叶寻见士兵对那闻先登似乎很是尊敬，好奇道。

“他很厉害吗？”

士兵愣了愣，解释道。

“闻先登十八岁参加了川南战役。”

“一战斩首七十余，实属少年英雄。”

“营内传言，闻先登在战场上的斩首数，只怕早已破千。”

“自是厉害的。”

叶寻又问。

“刚见他似乎面带忧虑，是城北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士兵由于那块挂坠，一路上都可谓知无不言。

可这个问题，却让士兵沉默了。

见状，叶寻笑着道。

“你若怕泄露了军机，那便不说了。”

士兵看叶寻一身坦荡之气，又想到对方很可能与总兵私交甚深。

这才终于说道。

“前段时间......”

“龙凰街出现了几起杀人案。”

叶寻皱眉道。

“这不是隶属衙门负责吗？”

“你们城卫军也要查？”

士兵摇摇头，一脸沉重道。

“若是寻常案件，自是衙门去处理。”

“可这几起案件......”

“是妖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