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不过燃烧了一瞬，便消失不见，沧洲知道，斯林特的灵魂已经变为灰烬了，就和约尔特一样。

权杖再次轻点地面，所有吸血鬼感觉压制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力量已经消失，他们刚刚已经听完了事情的所有。

有一部分吸血鬼欢呼歌唱，另一部分吸血鬼茫然不知所措。

他们战败了，从始至终被压制着，连头都没抬起。

约尔特许诺的名利并没有落在他们头上，这场反叛像一个笑话。

有人将他们带离了这里，他们会在牢狱里，用一段不短的时光，为他们的错误赎罪。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落幕，我在此宣布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人类和血族签订永远的和平条约，再也不会出现战争。”

“第二件事，我将立凯斯为王后。”

之前吸血鬼们还对凯斯的半血身份意见极大，而现在，他的能力和对女王的忠心都得到了认可。

吸血鬼们同时将右手放至左胸行礼。

“恭迎王后。”

凯斯深呼一口气，心里被过多的情绪填满，一字一句都写着，沧洲。

血族没有婚礼，他们结约是凭借交换信物和见证人的祝福。

沧洲将一个红宝石戒指戴在了凯斯手上，和她手上的戒指十分相似。

凯斯将一条白金色的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看着她笑道。

“我原本打算把我的心脏送给你，但我的身体还是人类的身体，所以，我就把我的心头血滴了一滴进去，如果有一天你讨厌我了，就捏碎它。”

如果沧洲不要他了，起码让他的生命终结在沧洲手上。

沧洲也笑了笑。

“我不会讨厌你，但我会杀了你。”

凯斯拥有了血族的能力，但他这副身体还是人类的寿命，因此，他终有一天会死去，在那时，她将亲手杀掉他。

凯斯知道她说的是那个曾经的承诺，她会亲手杀掉自己，取走他的灵魂。

他的身心早已全部献祭给沧洲，他是沧洲的。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凯斯单膝跪地，执起沧洲一只手，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虔诚的，深情的，高山之上的冰雪终究是为她融化，一滴一滴落入这凡尘。

*

凯斯死的那一天，沧洲将象征着王位的权杖交给了艾伦。

艾伦拉住她，眼中情绪复杂。

“姐姐，人类终究会死去的，为什么不把他转化为真正的血族？这样，你也不用……”

艾伦很少叫她姐姐，他是一个很注重礼节的王族吸血鬼，今天却罕见地做出了不合礼仪的举动。

他知道沧洲把权杖交给他的意味，王位的交替，只能是死亡。

沧洲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这个便宜弟弟对她好，她是知道的。

艾伦的眼眶有些发红，却还是努力克制自己过于波动的情绪。

她像从前那样勾着唇，随意又散漫。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要的太多，反而什么也得不到。”

她总归是要走的，能陪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已经很好了。

他们，都觉得很好了。

艾伦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就最好，但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苦笑。

他知道，沧洲做过的决定，别人再难左右。

只要姐姐觉得好，就好吧。

沧洲朝宫殿外走去，他还是有些哽咽地说道。

“姐姐，再见。”

血族没有灵魂，那个半血可能会转世成另外一个陌生人，但他的姐姐，一定是不会再见了。

沧洲没有回头。

属于她的宫殿内，蜡烛的光如同凝固，丝毫不动。

凯斯面容还是那样年轻，像他们初见的那天，银发披散在棺材内，长睫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阴影，血眸有些疲惫地半眯着。

看见沧洲回来，又努力睁开。

沧洲躺在他的身边，手像从前那样环着他的腰。

“沧洲，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我不会找别人。”沧洲知道他又开始别扭，直接回答他最后的问题。

凯斯笑了，骨节分明的大手抚摸过沧洲的脸。

“对不起，虽然知道你会很孤独，可是我还是不想你和别人相爱。”

沧洲没有回答他，只是将他们双方的信物放在手心，和他的手一起握住。

凯斯知道她要动手了，另一只手回抱住她，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处蹭了蹭，像从前那样，乖得让人心疼。

沧洲靠着他的头，唇角扬起，轻声说道。

“没关系，不用怕，我陪着你呢。”

说完，手上用力，戒指和项链破碎，凯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手掌中绽开。

不是他的，这……

是沧洲的……那个戒指……是沧洲的心脏。

沧洲说的陪他，是这个意思，她有漫长的寿命，却甘心陪他赴死。

可血族没有灵魂，他如果转世，又怎么能找到她呢。

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沧洲最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们会再见的。”

凯斯相信沧洲，她说会再见，就一定会再见。

他走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

【叮——任务结束——传送启动中】

亮如白昼的天空下，血族的子民感受到了女王的离去，纷纷朝宫殿的方向跪了下来。

场面十分壮观。

是女王陛下终结了战争，是女王陛下带给了他们光明，是女王陛下让血族不再是阴影里的困兽。

无数吸血鬼眼含泪水，朝宫殿郑重拜了一拜。

他们知道，这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