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允吾

允吾城，西市。

卞庄在陈记布庄采买布帛，他正在挑选合适的面料准备买回去给关关练手。

卞庄很满意手中的样品，指着几款他挑出来的款式道：“伙计，给我将青素二色的绫、罗、绸、缎和素帛各拿两匹，精品麻布也挑两匹，我要打包带走。”

店伙计一听，这可是大买卖啊，他瞬间打起精神道：“没问题，道长，我这就亲自给您挑选，保证都是上等品。”

“道长，小店还有来自蜀中的蜀锦，只是如今战乱不休，蜀锦十分贵重，并没有放在表面上展示，您看，要不要小人给您拿出来看看？”

也是店伙计看卞庄豪爽大气，这就开始给他安利店中的珍品了。

卞庄听了便也来了兴趣，蜀锦之名，对来自后世的卞庄，可谓是大名鼎鼎，仅仅是诸葛丞相和锦官城，就让蜀锦名扬千古。

卞庄也没想到，此时的允吾居然还有蜀锦，如今天下以乱数年，这陈记布庄还能有如此丰富的货品，可见他们的东家也不简单，遂道：

“那你先去取来，要是能让贫道满意，自然会买。”

伙计听了，兴奋的道：“道长您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为您取来。”

言罢，这伙计就快步离了柜台，找到掌柜的大概解释了些话语，并指了指卞庄的方位。

掌柜也看向伙计所指的道人，见果然是个气度不凡的道家高人，掌柜就让伙计去取蜀锦，他自己则迎上来亲自招呼卞庄。

掌柜来到卞庄近前，拱手行礼：“欢迎道长光临本店，免贵姓李，添为允吾陈记布庄的掌柜，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卞庄道：“贫道道号大康，掌柜称我大康道人就好。”

李掌柜客气道：“大康真人，光临本店，实是我等荣幸，不知道长可否随本人往雅间坐坐，喝两杯茶水，在看蜀锦不迟。”

卞庄道：“如此，贫道就不客气了，掌柜先请。”

李掌柜道：“那我就给您领路，道长随我来。”

李掌柜领着卞庄转过展架，进入雅间，暂且不谈。

一旁一直在边上挑选绸缎款式的夫人小姐们，见那俊朗道人和掌柜进了雅间，这才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

一个年近四旬的富态夫人，首先忍不住心中的八卦之火，道：“你们谁曾见过这位道人，我嫁到允吾二十多年，这附近的道院我多有熟悉，怎没见过这俊朗的小道长。“

见到有人先开口，别的夫人小姐也放下矜持，有一位豆蔻少女抢先道：“我家也年年敬道，我也从未见过这位道长，也不知他在哪家道观修行，如果离允吾不远，以后我就央求阿母，转到他们家道观上香。”

这些夫人和小姐自在店中窃窃私语，互相打探卞庄的出处，她们当然是一无所获了。

卞庄和布庄的李掌柜，一起来到布庄的雅间，李掌柜请卞庄坐下，随后就示意侍女开始温水煮茶。

卞庄刚在客席入座，便有侍女奉上点心，乃是一些糕点和蜜饯。

待到卞庄入座，坐于他对面的李掌柜就道：“不知道长在何处修行，今日采购是您自用还是？”

原来这李掌柜也和外面的那些夫人小姐怀了同样的心思，不过李掌柜打听卞庄的出处，是想看看能不能做成更大的生意。外间的那些夫人小姐嘛，女人的心思可不好猜。

卞庄道：“贫道日前刚在福陵山落脚修行，正因万事草创，所以特来允吾采购一番。”

李掌柜疑惑道：“还请恕李某孤陋寡闻，不知道长所言福陵山在何方位？为何李某未曾听过？”

卞庄淡淡一笑，解释道：“李掌柜不知，我说的那福陵山，距允吾城向西北，直线一千五百里，地处西牛贺州，于你们而言，乃是化外之地，李掌柜不知也是应有之理。”

李掌柜听了一惊，赶忙道：“道长说的可是实话？这允吾城地处大汉西垂，再往西可就是化外羌人之地。

虽说前些年新莽年间，新莽皇帝曾在彼处设西海郡，可是十数年前，天下方乱，那帮羌族豪强就反了。

原本好好的连通西域的南路商道也就此断绝，累的我等商队，如今只能绕道金城，走河西四郡。

道长所在如若地处湟水深处，又是如何来过得了如此多的羌人部族，又如何来的了允吾城。”

卞庄如实道：“贫道能在福陵山落脚，自是有些手段，至于如何来到允吾城，贫道自是跨山越水而来，掌柜不需担心。”

李掌柜闻言，不可置信的起身，绕过案几，对卞庄正式作揖行礼道：“未曾想是道门真人当面，还请恕小人无礼之罪。“

卞庄轻拂衣袖，用法力将掌柜扶起：“掌柜何罪之有，我等方外之人，不需此等礼数，我今日是来采买的，掌柜将我当个寻常客人就好。”

李掌柜见对面道人轻轻一拂衣袖，凭空就有一股柔和的力道将自己扶起，立时就信了对面是有真修为的道家修士。

李掌柜毕竟也算见多识广，只是对卞庄更多了三分礼敬道：“真人驾临我等蓬荜生辉，今日但凡有真人看上的，小人做主，全部免费送于真人，就当我等与真人的见面礼。”

卞庄立时伸手制止道：“掌柜不需客气，贫道带的有金银，我要的丝绸你只需照价与我就行。”

见李掌柜还待在说，卞庄又道：“掌柜如果强送，那就是把贫道往外赶，无功不受禄，这是贫道的准则。”

李掌柜见真人说的决绝，当下也不敢勉强，遂道：“如此，那小人就谢过真人照顾小店的生意了。”

这时一旁煮茶的侍女已经将茶水奉上，她听得自己奉茶的对象居然是仙道高人，几乎激动的端不稳茶水，还是卞庄轻轻一拂，帮她稳定了心神。

卞庄主动接过茶水，这还是他到地仙界以来，第一次见到茶。

哪怕卞庄收集了，福陵山上千百种植物，其中也没有茶的存在，想来这茶叶也是从蜀中传来。

他轻吹茶盏，看着手中的青瓷和茶盏中的黄色茶汤，青瓷暂且不说，茶汤中不仅有茶叶，还有陈皮和盐，他浅尝两口，算是品尝了汉代的原始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