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不是清明，也不是年头年尾，来祭拜的人很少。

桑柠抱着一束菊花放在桑晴的墓前，她已经有大半年没来看桑晴了，今天因陆绍突然提起她，桑柠就特别想来看一看她，顺道带着陆砚初让桑晴过过目。

桑晴依然年轻，笑意晏宴地看着她，似乎有数不清的话要跟她说。

那些年妈妈的音容笑貌又浮上心头，桑柠忍不住泪目：

“妈，有没怪我这段时间没来看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比较多，疏忽您了，往后我会多来几趟的。”

桑晴依然微笑着看她，桑柠将眼泪憋回去，和陆砚初一起蹲下来将香和油烛点燃，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结婚了，站在您面前的是您的女婿，他叫陆砚初，我之前跟您说过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很帅？女儿的眼光不错，是不是？他很优秀，当然，最重要的是对我很好，妈，您再也不用担心我没人照顾了。

对了，我今天见了一位您的故人，他是陆砚初的二叔叫陆绍，您应该很熟悉吧？他说你们以前是情侣呢。他还说想见见您，我想，您也应该想见他的吧？我将这里的地址发他了，到时你们好好叙叙旧。爸爸那里，到时我帮你去解释解释，爸爸应该不会怪我的……”

陆砚初虽然是第一次来，也来得匆忙，但该做的礼仪、习俗一样没少，甚至，刚才上来之前还偷偷上网查了第一次拜见丈母娘该怎么说话。他忙碌完站在桑柠旁边听她絮絮叨叨的和桑晴说着话，抬眼去看桑晴。

墓碑上的照片，桑晴很年轻，桑柠选的是妈妈年轻时容颜最鼎盛的一张照片，她的笑容很灿烂，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们。

陆砚初想，帮她拍照的人一定很爱她，从照片里就能感觉得到对方满满的情意，才能及时捕捉到她细微的表情。

等桑柠说完，陆砚初跪下来对桑晴说，“妈，我是陆砚初，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准备，请您不要怪罪，下次见面一定准备充足。我要向您道歉，这几年没有照顾好宁宁，让她受了很多苦，这是小婿的失职，但我向您保证，那是最后一次。往后余生，我会好好守护她，好好爱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是我一生的承诺。妈，请您放心，我会代替您照顾好宁宁的。”

桑柠看着他虔诚的模样，眼泪又啪啪地往下掉。

陆砚初跟丈母娘说完话，回头看到妻子哭成泪人，心疼得不行，揽着她的肩，拿出丝帕帮她擦眼泪，“宝贝不哭，待会妈妈误以为我欺负你，对我印象不好就麻烦了。”

桑柠抽噎着，“陆砚初，我想我妈。”

“我知道，我们多来看看她。”

陆砚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着。

“嗯！”

……

上完香，两人又去陆砚初奶奶那上了炷香，这才手牵着手慢慢走下山。

陆砚初想到刚才桑柠提起陆二叔，问她怎么回事。

桑柠将陆二叔和她妈妈之间的渊源讲了一遍，然后感叹道，“相爱容易相处难，如果他们没有分手的话，我妈和陆二叔应该会幸福吧？”

陆砚初早就知道陆二叔心里有个白月光，只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凑巧，白月光竟是自己的丈母娘，这个世界蛮小，兜兜转转，都是自己人。

“没有这种如果，所以想象不出来。但我很庆幸，庆幸我们没有这样的遗憾，否则，我的人生该是多么孤独，又了无生趣。”

桑柠紧紧扣着陆砚初的大手，“我也是。”

如果不是他那么坚定的选择，她是没有勇气跟他走下去的。

两人回到车上刚一坐好，周意林的电话就进来了。

“老三，你没在公司？”

周意林好不容易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抽了个空跑到衡兴，却扑了个空，这会坐在陆砚初的办公室给打他电话。

陆砚初嗯了一声，“外出办了点私事，找我有事？”

周意林声音有些沉重，“确实有些事情要面对面和你说的，你现在能回来？或者我们另外约个地方？”

陆砚初看了看副驾驶位上的桑柠，“我和宁宁在一起，什么事这么重要不能在电话说？”

周意林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地上，他握紧电话，压低声音，“电话真说不清楚，另外，你最好先将弟妹送回家，这事不方便让她知道。”

陆砚初隔着手机沉默片刻，“行，我现在就回公司，你等我。”

挂了电话，陆砚初道，“周老大说有急事找我，我先送你回家，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桑柠点头，也没有多想，“那你赶紧回去，别让他久等了。等会你在家附近的菜市场放我下来，我去买点今晚的菜。”

陆砚初叮嘱，“别自己动手，让清姨做就好。”

手术满一个月后，陆砚初带着桑柠去做了复健，手恢复得还可以，但陆砚初还是不放心，严禁她做任何家务活。

桑柠莞尔，“放心，我就在旁边指点一下，不会亲自动手的。”

陆砚初回到公司，周意林已经在等着了，见他进门立刻关上办公室的门。

陆砚初见他如此郑重其事，神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发生什么事？”

周意林目光看向他办公台上的相框，相框背对着他，但他知道相框里的人有谁，照片他看过，是老三和桑柠的合照。

他在斟酌怎么开口更合适。

陆砚初看到他欲言又止，戏谑道，“做兄弟这么久，什么时候看见你这么婆婆妈妈过？”

周意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沉着声音，“老三，你答应我，等听完这件事情，你得冷静，不然，我宁愿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其实，他也知道，这一句话是废话，凭陆砚初的本事，不过几日他也会收到消息，周意林只是希望等他听完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别气太狠。

陆砚初不置可否，“你说来听听。”

周意林压着声音，将自己这几天查到的情况和陆砚初说了一遍，讲完后，周意林只看到陆砚初的脸色黑沉如墨，其余什么表情和动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