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柠正想着要不要有什么动作，突然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声感慨：

“宁宁，这些年，我好想你，你有想我吗?”

他语调柔软慵懒，桑柠却听出了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着一本正经的认真。

对着他俊朗如画的面孔，周身被他熟悉的气息挟裹着，桑柠的眼泪几乎要夺目而出。

明知道此刻不应该贪恋他的温暖，但她发现自己身体僵硬得几乎没有力气推开他，便也任由他抱着自己，互相舔舐伤口。

泪水终是划过脸颊，氤氲在她的衣领上，被泪水浸染过的地方，呈现一片灰色。

良久，她才轻轻开口，“陆砚初，很晚了，你要回家了。”

陆砚初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手臂紧紧箍着她，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

他咬牙切齿在桑柠耳边说：“桑柠，你没有心！”

分手的时候，他说的是气话，当天晚上他就后悔了。

他准备第二天一早，放下所有的尊严和傲气，去找她求和。然而，她头都不回，微信和手机被拉黑，还公然和廖时鸣亲密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那段时间，陆砚初很痛苦，无数次嘲讽自己的可笑，一想到桑柠和他分手后的第二天就挽着别的男人的手，他气得想要发疯。

特别是，她明明看到了他站在不远处，竟然还对着廖时鸣笑得灿烂，似乎在嘲笑他的不甘，在她的眼里，他看不出一丝分手后的难过和伤心。

被桑柠的笑刺痛了双眼，陆砚初脸色难看至极，胸口的愤怒几乎要破腔而出，他转身回到宿舍，将桑柠送他的所有的东西打包扔进垃圾桶里，收拾好行李，联系了美国的学校，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搞好签证等手续，只身飞往美国。

去美国是一早决定好的，他和桑柠此前也有商量过，即使是异地恋，他们也不会分手，最多两年，他就会学成归来。

陆砚初的目标很明确，等他学成归来，他就马上向桑柠求婚，然后先订婚，等她毕业后就马上结婚。

然而，事实是，他还没走，他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桑柠毫不留恋潇洒放手的行为像是一盆冰凉的冰水兜头兜脸地泼向陆砚初，将他的尊严和傲气浇了个透心凉，仿佛这一年以来的爱恋彻头彻尾就是个笑话。

陆砚初既清醒又痛苦地踏上远洋求学之路，然而，他始终不甘心。

“宁宁，从踏上飞机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回来。我们不可能就这样无疾而终，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桑柠动作凝住，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剜了一下，刺痛急速蔓延了全身，眼底微微闪过一丝黯然，她低垂着眼眸，隔了许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天外来声：

“陆砚初，我为我过往的行为伤害到你而感到抱歉，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但我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毕竟，这些事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过去？宁宁，哪能这么容易过去？”

陆砚初盯着她的眼睛，眼底像是染上一层雪色，变得通红，里面有不甘也有觉望，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此时变得有些嘶哑，

“分手这么决绝，宁宁，你有爱过我吗？”

桑柠指尖颤抖，冷着脸反驳道：“陆砚初，你不该怀疑自己的魅力，或许我们的爱情没能经受得住考验，但那个时候，我对你的爱都是真实的。”

陆砚初听到她的话，紧箍着她手臂上的力道松了，桑柠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但感觉他似乎有些如释重负，而且她还感觉到他的胸腔在振动，他好像是在笑。

“所以，我们还是可以重归于好的，我们还能重新开始的，对不对？”

陆砚初不介意桑柠曾经有多少个男友，也不介意她跟过谁，只要她肯答应重新和他在一起，以往的事情都可以一笔勾销。

桑柠一瞬间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了东西，张了张口，停顿半晌也发不出声音，过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陆砚初，你要明白，有些事情覆水难收，我们已经回不去当初了。”

“所以，你早上说的会考虑的话，只是敷衍我的，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想过重新和我在一起，对不对？”

陆砚初与桑柠对视，那双漆黑得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情绪翻滚如波涛汹涌的大海。

桑柠沉默了许久……

陆砚初从希望到失望，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直至最后熄灭，桑柠也没有给他答复。

他缓缓松开双手，一言不发地走到鞋柜前换了鞋，然后，再也没有看桑柠一眼，关上门走了出去。

桑柠听到脚步走远后，对他所有的冷漠与伪装在一刹那终于全部崩溃。

她浑身战栗，嘴唇发白，手抖得像重度帕金森患者，靠着墙慢慢地蹲下，抱住自己，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她的内心想疯狂地、绝望地喊叫，然而自小良好的教养让她只能呜咽着痛哭，嘶哑不堪。

混杂着咸涩的液体流进嘴里，就这样无声地、碎裂地痛哭着，昏天暗地，分不清何年何月。

她还记得那一年，陆砚初要跟着教授外出实验两个月，那时候，他们还在热恋中，她舍不得和他分开那么久，送他去车站之后，自己躲在角落里掉眼泪。

哭了好一会，无意间抬头却看到陆砚初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看着她。

看到她泪眼朦胧，上前抱住她，心疼地吻着她脸上的泪水说，“傻瓜，我又不是走了不回来，要不然我和教授说我不去了吧。”

陆砚初那一刻是真的不想走，什么前程，什么学业都抛下，只想陪着女朋友一起，只因为不想看到她伤心流泪。

他终于体会到古代帝王为何会为博美人一笑而不要江山的感觉了。

他掏出手机按下了教授的电话。

桑柠眼疾手快地给他挂了，怎么能不去呢？这一次的实验对他很重要，如果实验成功，可以在他未来的履历上留下浓重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