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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 分类: | 字数:37万

第9章 干衣

书名: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字数:2289 更新时间:2024-11-07 02:23:57

庄二娘并不像漆匠那般老实,倒更像是一个久在市井中之人,斜睨了聂飞练一眼,好似眼前的这个从六品的大理寺丞都压根不放在她的眼里,还在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道:“我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难道说错一二句话,便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罪吗?虽说官字两个口,是黑是白都由你们说了算,可是天底下还有一个‘理’字在,要是你存了心想要诬陷我们,我便是死了,也是不认的!”

聂飞练自从当上大理寺丞以来,又着实办了几件大案子,汴京城本来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世道粗宁,人们也就不甘寂寞,“聂飞练”三个字早就已经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在这种情形之下,不知不觉间,便有了一些倨傲之气。这还只是现下,等到再过一段时间,再晋升上一二级官阶,这也是很有可能之事,说不定到那时候,别人说的话,她就再也听不进去了,更不用说庄二娘这样的了,于是心里面就有了气,不客气地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今日便让你听个明明白白!其实在昨日下午申时,在乐丰楼上,我就曾经见过你们一面,但那时我与你们之间还隔了一道隔扇,因此你们并没有注意到我。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就是你,庄二娘,你的手里还抱着厚厚的一卷玉叶纸,还没有拆开,那自然是你新买的,我来问你,你买纸做什么?”

庄二娘忽然间被她这么一问,垂下眼帘,想了一下,复又抬起头道:“不管我买的是纸,还是其他的东西,只要不是官府禁止买卖的,那便是我的私事。就像是买鱼买肉,难道官府每一件都要问个明白吗?”

聂飞练心知她不会轻易说出来,因此对于庄二娘这样的回答,也并不感到意外,反而笑了一下,说道:“官府自然不会管你日常买了什么,但如果是出了人命,那便非管不可!我记得你说你是才来到的汴京城,那就应该不认识什么人,自然也就不是有人托你购买,假如说是同行之人买的,你又是一名女子,不可能让你去扛着这一厚卷的纸。玉叶纸多是产于剡溪,与油纸不同,一沾水就湿,一捅就破,不能用来糊窗户,在上面书写文章倒是十分合适,可你分明又说自己并不识字,一个不识字之人,突然之间买了这么厚的一卷纸,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就算是如庄二娘这样的人,在聂飞练的追问之下,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肉眼能看得到的胸膛一起一伏,比刚才要快了许多,这不是她想管就能管得住的,但还是勉强回话道:“我自然有我的用途,却不想告诉你。”

聂飞练冷笑一声,肃然道:“我是大理寺的公差,从六品的寺丞,只要我对你的行为产生怀疑,就不是你不想说就可以不说的。不过……好吧,这件事你可以暂且不用回答,等到后面,我再详细地说给你听,现在(她又走到徐氏夫妇身前)……我想先请徐大夫回答我一个问题。”

徐大夫一见她走过来,就去把杯子拿起来喝水,放下杯子时,倾了一倾,杯子里的水顿时洒在了桌子上。徐大婶见状,连忙伸出手去把杯子扶正,顺势握住了他的手,徐大夫将妻子的手握在掌中紧了一紧,对聂飞练道:“聂寺丞果然名不虚传,我夫妇年纪大了,受不得逼,干脆就对你说实话吧。两个月前,我们受贾员外所托,前来给简老爷治疗疮症,原以为能够药到病除,但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疮症反反复复,有时好一些,之后却似乎更坏了。而那简老爷的脾气甚是暴躁,我们夫妇终日提心吊胆,不得已想出一计,只说这房子太过陈旧,需要好好粉刷一新,去去霉气,兴许病能好得快一些,其实就是想趁机逃走。但那简老爷似乎有所察觉,看管更严,是以一直不得其便。

“昨天是立秋之日,我与宅中其他人相约出去逛一天,也好散散心。简老爷因为病体尚未痊愈,便留在家中休息。我准备好草药,嘱咐他一定要按照我说的时辰,在药水中浸泡洗浴,随后就与其他人出了门。傍晚回来后,却听到了简老爷遇害身亡的消息。不瞒你们大家,我知道这件事后,内心竟然感到十分轻松,甚至还在那位小公差面前情不自禁地流露了出来,至今思之,心中实在是惭愧无似。今日清晨,我想在这里已经无事可做,就想早点回到家乡去,才出门,却又被寺丞派人给叫了回来。事情就是这样,大人如有什么疑问,便请提出来,只要是老朽知道的,必将一一予以答复。”

聂飞练听后点了点头,问道:“你身上的衣服,可曾干透了吗?”

徐大夫一怔,回想了一下,答道:“原来大人连这点小事都查得一清二楚,不劳寺丞挂怀,衣服早已由拙荆(妻子的谦称)烘干了。”

聂飞练听后,低头踱了几步,转过身来正色道:“好了,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你说的,应该不假,但只有一样不是真的,那就是,其实你并不是一名真正的大夫,是不是?”

“呯!”看来那个杯子终究是保不住,徐大夫手一抖,便将它碰落在地,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半晌才道:“大人你……你为何要这样问?”

聂飞练看了一眼他瞬间变得有些发白的脸色,说道:“你当真还不知道吗,这其实也并不算难猜,我虽然并未与你交谈过,但久晒或刚烤过的衣服有热毒,不宜立刻上身。假如你真是一名大夫,那是要治病救人的,又怎么会连这一点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呢?”

“这……”徐大夫顿时语塞,捻须皱眉,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聂飞练心知他定是这样的反应,也不去看他,因为话说得太多,便在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喝。那贾员外看了众人一眼,说话道:“聂寺丞果然很擅于抓住别人话语中的漏洞,但凡有一二句说不清道不明之处,便会被揪住痛脚。眼下看来,只有我和全贵还未被盘问,那你是准备先问我还是全贵呢?”

聂飞练喝了两口水,觉得好了一些,便放下杯子,目视着贾员外,说道:“那自然是要问的。全贵虽说在昨天下午离开宅子时说过一句古怪的话——‘我不能回去,你快进去吧’,平时也受过简老爷的虐待。但他的事,倒是可以先往后放一放,但是你,贾员外,我觉得,这些人之中,你才是最为可疑的那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