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 分类: | 字数: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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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辞呈
视线回到汴京城内,第二天,大理寺卿曹福成一早就来到衙门当值,可是这一天的他,似乎和往日不太一样。首先他来到衙门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早,其次,这是肉眼可见的变化,好像也是他当上大理寺卿后的头一回,曹福成并没有坐他的那顶八人抬的绿帷暖轿,这是他威仪的象征,而只是骑了一匹普通的老马就来了。
守在大理寺门口的仆役冷不防地看到曹大人就这样来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一个个既好奇又有点愕然,当然也有机灵的,赶忙迎上来接过了他手里的马缰绳,陪着笑道:“曹大人,那轿子也是不经用,我倒认识一个好木匠,年纪虽然大了,身子倒还硬朗,要不要叫他去府上看看?”
曹福成把官服拍了一拍,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头去看大理寺门楣上高悬的泥金黑匾,以及上面的“大理寺”三个大字,在心中暗自喟然长叹,在这一刹那间,颇有些意兴索然的意味,说道:“不用了,我的轿子没有坏,只是突然间想骑一回马,有劳你费心了。”
他说着,转头去看了那个仆役一眼,还在他肩头拍了一拍,这个举动就像是对下人的一种嘉赏,但心中却在暗道:“这个人看起来怎么这么面熟,想来应该在大理寺当了好多年差,今天却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他,这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了……”
他这一拍,纯粹只是出于一时心中有感,根本就是无意为之,反而把那个仆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吞吞吐吐地道:“大……大人……”
曹福成笑着问他还有什么事,那人定了定神,说道:“是,禀告大人,新任大理寺丞聂飞练已经来了,现下就在正厅等候大人呢!”
曹福成本来还是笑的,一听这话,笑容登时就不见了,微皱了一下眉头,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才走了几步,忽又回身道:“你去告诉其他人,今天我不去正厅了,就在坐啸堂办公,有事让他们到坐啸堂来找我吧!”
他所说的坐啸堂,是设在正厅和后花园之间的一个厅堂,但当他快要走到时,却看到堂前已经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低着头,恭敬地等候,心中不禁一惊,暗想:“糟糕,她怎么来得这么快,算了,我还是到正厅去吧!”
但想归想,未必就能做得到。他刚一转身,后面就有一个爽脆清亮,却是他现下最不想听到的声音说话道:“曹大人,飞练已经等候多时了。”
自从聂飞练被宪宗皇帝赵瑱破格提拔为从六品大理寺丞之后,这还是曹福成第一次与她见面,而且还不是自己主动的。但尽管不想见她,这一切也只能在暗中行事,倘若当面扭头就走,就完全不像是一个位列九卿的朝廷大员了,于是只好回过身来道:“原来是聂寺丞,如今你已是从六品衔,依例可以负责朝廷各部对地方各州司法案件的复审,当然要与其他五名寺丞一同签字画押,方可生效。”
聂飞练今天来找曹福成,并不是来听这些的,她正要开口,曹福成抬了一下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自己则是继续说下去道:“当然,你是陛下亲自擢升提拔,自然与其他普通的寺丞不同,像这等不次之擢,大家都看在眼里,不会有异议。从今以后,你不必事事都来向我请示,当然,也不必再像从前一样,风尘行旅,亲自去现场查案。也许……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现在你已经得到了,这就请回吧!”
曹福成在把聂飞练匆匆打发走之后,便一个人来到坐啸堂,还叫了人在门口守着,除非有急事,否则一个人也别放进来。可是说也奇怪,刚才那些话,是他早就想对飞练说的,但是说出来之后,并没有如预想中的轻松,心情反而变得更加焦烦不已。于是就尽量不去想这个人,在桌前坐下,磨好墨,抽出一张纸来,提笔在首行写下“辞呈”,第二行写了一个“臣”字,总共就写了这三个字,就再也写不下去了,发了半晌呆,将笔掷于桌上,起身望着墙上的一幅《溪山楼观图》,心中却在想道:
“飞练,我并不是有意这样对你。自你进京以来,连破白马案、密室案,还治好过圣上的病,陛下、还有太子,连连升你的官,也是在情理之中。就连我,都以为今后有你做我的臂膀,就可以不惧刑部的那一帮人。但是我想错了,真的想错了……你不会知道的,在你来之前,大理寺一切都很好,但是,自从你出现之后,固然你自己可以名动天下,但是我,一个大理寺卿,已经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连破案都要仰仗一个女人,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个位子上坐下去?”
他大概是胸中心绪潮涌,尤其在见过聂飞练之后,更加无法平静,竟然连门口急促的敲门声都没有听见。但这敲门声好像也不打算放过他,不仅没有识相地停下来,反而越来越急、越来越重,等到曹福成终于打开了房门,看到外面出现的是一张慌慌张张的脸,急得头上都冒出了汗,手里还拿着一卷公文,便问道:“陆评事,怎么是你,到底有什么急事?”
评事是大理寺中从八品的普通小吏,只比狱丞的品级高出一点,一般新进入大理寺的人都是从这两类做起。只是这个陆评事与其他人不同,不同就不同在他是从评事做起,但做了七、八年了,还是一个评事,这时见长官询问,便即说道:“大人,不好了,出事了,有一个人,他、他死了!有一行脚印,不不,是两行脚印,但是,是向这个方向的,不是向那个方向的,不不,大人,我想说的是……”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曹福成不耐烦地道,正要发作,但立即又意识到自己不知怎地也开始变得急躁了,于是宁定了一下心神,先将陆评事让进了坐啸堂,掩上房门,问他道,“你也不要这么着急,除非是金人打进来了,其他的,都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再说,越是急事,才越要从容办理,就好像飞练那样,屡次出任艰巨,仍能遇事不慌、沉敏机辨,方能办得大案!好了,现在你先坐下,我来问你,你刚才说,是什么人死了?”
陆评事咽下一口唾沫,说道:“是,禀报大人,死者姓裴,名叫裴宇克,因为在家中排行老大,因此大家都管他叫做裴大郎。不是本地人氏,十多年前才从别地迁来汴京,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