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 分类: | 字数:37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11章 交易
牛五原本就跪在地上,听到聂飞练这番话,恨不能再跪一次,眼泪滚滚而下,叩头道:“女大人肯为我伸冤,那便是我牛五的再生父母!”
聂飞练说得不无道理,丁保良的情况,不仅是她,在座有不少人都是知道的,因此并无异议,但那个当地的县尉却又站了起来道:“聂主簿,你虽是从京里来的,可也不能只凭你一句话,就把疑凶放走。况且他还是认了罪的,这样一来,叫我如何跟县令大人交待?”
他一开口说话,底下的衙役们早就忍不住了,纷纷喧哗起来。那县尉心中有些得意,但又不想当真得罪了大理寺的人,便抬了抬手让他们安静一下,又道:“聂主簿断案如神,兄弟们也都不是聋子,这里离京师不远,自然也听说过太子府失马一案。咱们私底下都说,要不是聂主簿,天下再无一人能破得此案。但说归说,假如每件案子都能凭几句话,就猜得出谁是真凶,真要是这么简单,那天底下的捕快,就都要去喝西北风了!你们说是不是!”
衙役们又一齐喧嚷起来,七嘴八舌,就像是烧开了锅一样。在他们的对面,却有一人在暗暗着急,卓鲁只想尽快将聂飞练带到金国,谁知在路上走了几日,磨磨蹭蹭的,时至今日还在大宋境内,眼看马上就要到边境了,又出了这么一回事。他心里也明白,只要是人还在大宋,到底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能不能顺利到达金国,谁都预料不到,聂飞练又一味地低头不语,好像对此不置可否,便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你想怎样,难道还要把我们强留在这里不成?”
那县尉早就看出来他们是从金国来的,一拱手道:“哈哈,我可不想把你老兄留在此地,只要聂主簿能把真凶找出来,让我跟县里有个交待,我不仅即刻将牛五放了,就连你的人,也一并还给你。至于我那个被你们打伤的弟兄,没办法,那也只能怨他自己运气不好了,怎么样?”
卓鲁还未答话,聂飞练就先说道:“好,就是这样!不过,牛五须带我去一个地方,要没有他,我还真不敢说能找出真凶哩!”
这是聂飞练第一次来到宋家大屋的后院,只见这里与前院比起来,要小了许多,直接建在山脚之下,有一个水池,把竹管掏空后相接从山上取泉水使用。水池顶上有棚,应该是怕雨水污染水池才盖的,飞练看了之后心道:“我自进大屋以来,就没有看到有水井,原来如此取水,倒也巧妙。”
因为“巧妙”,她不禁多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却让她看出了问题,于是用手一指那个水池,转头问跟在身后的牛五道:“你来看,家中用水,一根竹管便已足够,可这里却有两根,这是何故,你可知道吗?”
牛五在之前,以为是自己误杀了丁保良,本来都已经认罪了,要不是聂飞练,下一步就是在牢中数着日子,等着秋决的那一日,因此现下自然视她如同天女下凡一般,连忙凑上前去答道:“好叫女大人得知,这在宋先生在世之时就已经有了,从山上引下泉水家用,因此这屋子虽大,却没有一处水井。之所以要做两根,一是防止山上有时泉水断流,那时就要从另一根竹管接水;二是那时人多,每日所用之水也就多些。”
牛五所说在情在理,聂飞练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但看了一眼后又问道:“可是你看,现在两根竹管都不出水,水池也是干的,难道是山上的泉水全都断流了吗?”
牛五笑道:“并不是这样的,这山上的泉水每日不停,要是用不完,打扫起来就极为不便。因此宋先生请了木匠,在每根竹管前端加了一个木塞子,有用时才拔开,没用时便塞上,这样水就不流了。”
聂飞练哦了一声,上前细看,果然每根竹管距离出水口约一尺处,都装了一个木塞,严丝合缝,十分精巧。她随手拔出右边的那只木塞,泉水汩汩而出,流入池中,这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湛然甘美,与从井里打上来的水绝不相同。
聂飞练将木塞塞了回去,想到以前曾在书上读到,古人说取水泡茶,最上乘的就是山泉水,其他的水与之比较,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她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自语道:“原来昨日宋夫人请金国那些人喝茶,用的就是此处接来的水,可惜我正好生病,没有福气喝到这么好的水。”她这样说着,语气中颇有些遗憾的意味。
牛五在后面陪着笑道:“等到大人查明此案,那不是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夫人感激都来不及,哪里会说半个不字?”
牛五自从被聂飞练救下一条性命后,变得与昨日全然不同,谄媚得很,聂飞练倒还对他并不生厌,笑了一下说道:“那也得等破了案之后再说,你也休要捡好听的说,只要老老实实地将昨晚丁保良爬出去的位置指给我看,我自然有办法救你。”
按牛五所说,他昨晚见到的丁保良就是从这里爬出宋家大屋的。牛五不敢懈怠,绘声绘色地又将昨晚看到的情形讲了一遍,至于把自己的英勇形象夸大了几分,那也是无伤大雅。
讲的人兴致勃勃,但听的人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聂飞练一边听,一边却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个水池和接水用的竹管,心旌摇动,她的思绪,自从进入这间宋家大屋以来,似乎还没有这么活跃过:“难道说,这就是我要找的那根最重要的线头?”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从后院离开后,聂飞练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想得她仿佛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变大了。她甚至想过宋夫人的儿子有没有可能是自然发病而死的,毕竟谁都看得出来,他和正常的人不一样,发病时突发癫狂,那也是想象得到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一个人先将屋里的东西都扔到地上,再躺回床上静静等死,就又很难令人理解了。
为了不让自己过度专注于案子之中,聂飞练打算先暂停一下,她信步走到宽大的前院,还拾了半捆干草喂给马吃,听着马咀嚼草料时发出的窸窣声,她感觉自己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聂飞练的身后,他问的这个问题,正好也是飞练一直在思索的事,甚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枢密使大人,你着急了吗?”
“是的,我很着急!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你曾经答应过我,在今日午夜之前,不管能不能找出凶手,你都必须要跟我走!”
“我记得,但请你看一看,现在距离午夜,至少还有四、五个时辰呢!”
聂飞练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激怒了卓鲁,他一把扯过飞练的手,转了半个圈,逼着飞练不得不与他面对面,粗重的呼吸声,差不多都已经呼到了聂飞练的脸上。
干草洒在了地上,连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发出嘶鸣声。但聂飞练一点都不畏惧,镇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意态从容,甚至还带了一点轻蔑,不紧不慢地说道:“枢密使大人,我想来想去,当时在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凶手,甚至包括偶然闯入的丁保良在内。你想过没有,假如我说是你或者你的手下下的手,那你还走得了吗,你的那个手下,他还回得来吗?”
这个问题,其实卓鲁并不是没有想过,因此飞练一提,他就问道:“你、你到底想怎样?”
“没怎样,我只想跟你做一笔交易。只要你肯放我回去,我就不会说是你做的,你的那个手下,也会被顺利放回来,怎么样?”
聂飞练在说这句话时,病体还没痊愈的她,眼睛之中简直要放出光来,充满了期待。但这种光却更加刺激了卓鲁,但是也让他冷静了下来,放开了聂飞练的手,问她道:“你真的……真的不想跟我去金国?”
“是的,我必须要留在宋朝,枢密使大人……”
卓鲁并没有让聂飞练说出哀求的话,也许是因为这种话会让他动摇,所以才撇下飞练,直接转身向大屋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留下一句话:“不可能的,我宁肯少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也要把你带到金国!聂主簿,我再给你一个时辰,晚饭时,我会把所有人都召集在正堂,到那时候,你必须说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