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 分类: | 字数: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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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出国
在曹福成和聂飞练的逼问之下,丁保良的眼神中终于显现出一丝惊惶,但还是嘴硬地道:“什么晒干的橘皮,什么高粱根汁液,我一概不知!你们、你们早已将姓胡的住处一把火烧掉了,是你们自己把证据毁掉了,又如何来定我的罪!”
曹福成沉默了,似乎对丁保良所说的感到了一丝为难,但只过了一会儿,他就缓缓地对丁保良道:“我不想骗你,其实胡漆匠的木屋并没有被烧掉,烧掉的是另一处不重要的地方,这些都是太子殿下和聂主簿定下的计策。丁保良,你现在再没话说了吧!”
曹福成的话声不大,但仿佛是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丁保良的头上,他终于把头低了下来,身子蜷缩成一团,让他看起来变得很小。就如同曹福成说的一样,在被差役带走之前,他再没说出任何话,因为就是说了又怎么样,太子一样是不会放过他的。
曹福成终于松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递给了聂飞练一杯。飞练接过茶杯,但是并没有喝,而是径直向曹福成问道:“曹大人,你为什么不继续审下去?丁保良尽管胆大,但还不至于到犯上作乱的地步,在他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主使者!”
曹福成并没有回答飞练的问题,可能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也可能觉得没必要说,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赵署根本无意查出幕后主使,以免引起皇上的不快。因为这样,他喝了一口茶,避而不谈,而是说到了另外一件事:“聂主簿,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过了这么久才来与你见面?”
聂飞练自然是说不知道,但曹大人的语气让她不由得把心给提了起来,这就像是一种预感,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难过的,曹福成沉默良久,方才说道:“我听说,金国的使臣卓鲁,明天就要回国了,但是……”
曹福成抬头看了聂飞练一眼,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但是,他请圣上恩准,要把你一起带去金国!”
曹福成早早地就离开了大理寺,但是并不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住宅,而是去了离这里不算远的皇城。
垂拱殿是当今天子、宋宪宗赵瑱日常听政的地方,曹福成就站在殿门前,低着头,面色凝重地等待召见,而心中更是踧踖不安。之所以会如此不安,全都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准备给皇上讲的这件事,会引来赵瑱怎样的反应。
殿门咿呀的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现在只要是一听到开门声,曹福成的呼吸就开始变得急促,手心里也出了汗,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看到来人,他怔了一下,走上前去行礼道:“见过苏大人。”
从垂拱殿中走出来的是当朝重臣、刑部尚书苏望亭,他的年纪比曹福成大了几岁,却没有老态,仪表伟岸,颏下五绺长须,见到是曹福成,就好似才看到一般,哦了一声,忙还礼道:“原来是曹大人,失礼、失礼!”
曹福成说道:“苏大人事忙,好说、好说!”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也没有什么话讲,本来就该各干各的事。可是苏望亭明明已经走开了,却不知为何,又停下了脚步,略一思忖,回头对曹福成道:“曹大人,我新近得到了一篇文章,好得很,你可有兴趣一同观赏一番?”
曹福成看起来并没有想到苏望亭会有话要对他说,站在当地,眼睛望着苏望亭,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答应他。
刑部和大理寺,都是当时朝廷掌管案件审理、以及审核刑名等的重要机关,只不过大理寺承担更多审案一类的工作,而刑部则主管判决,仅此而已。因此,两个部门之间便时常明争暗斗,屡见不鲜。就连两个首脑,也都是各怀鬼胎,彼此见了面,最多寒暄几声,便即揖别而散,从未像今日苏望亭这般主动招呼。这就难怪曹福成会如此错愕万分,新得了一篇好文章?是什么鬼文章哟!
两人离开了垂拱殿,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曹福成生怕要是再这么走下去,皇上召唤时,他可就听不见了,于是停下了脚步,对苏望亭道:“苏大人,再走下去,咱们可就要走出宫了!”
苏望亭闻言转过了身,捋须微笑道:“曹大人,你可曾听人说,就连皇宫里的粪桶,都长着两只耳朵。这宫里宫外呀,少说也有一千双眼睛在盯着你,你我行事,可要格外当心呐!”
苏望亭说有一千双眼睛,也许并没有这么多,可的确也不在少数,曹福成心道:“这一千双眼睛里面,只怕也有你老苏的份吧!”
他想归想,脸上的神情还是一如往常,说道:“苏大人说有一篇极好的文章要与我同看,可是带在身上吗?”
苏望亭哈哈一笑,右手一扬,豪气地道:“曹大人,方今四方丰稔,这千里江山,岂不就是一篇绝好的文章吗,我又如何能把它带在身上?”
苏曹二人现下所在的位置,是在垂拱殿外,也是皇城中地势较高的一处。放眼望去,目光越过精致的阑干,确实可以看到皇城之中各处金殿秀阁,还有巍峨的拱门,轩峻壮丽。皇城之外,便是更大的汴京城,一条条街道,接屋连家,一眼望不到边。
曹福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自然不敢说不好,皱着眉头道:“苏大人,你好兴致呀,可惜下官还要等待圣上召见,少陪了!”
“曹大人这次急着面见圣上,恐怕是为了那个新来的主簿吧!”苏望亭又去捋他的胡须,缓慢而清晰地说道。他并不急着去叫住曹福成,因为他看到曹福成一听到这话,便立即停下了本来准备要离开的脚步。
“不错,”曹福成心知此事很难瞒过苏望亭,索性就大方地承认道,“聂主簿才刚来到大理寺,就要去往别国,此事恐怕需要再三考虑。苏大人,皇上虽然圣明,但做臣子的,倘若只知道明哲保身、临事畏搪,恐怕也不是做臣子的本分!”
苏望亭装作听不出曹福成语气中带着讽刺,笑了一笑,说道:“曹大人所说句句在理,可是你心中所想的,应该不止于此吧!”
曹福成在心中暗骂他是老狐狸,站定了说道:“我这样做,亦是为国家留一个人才!”
苏望亭点头道:“曹公为国举贤、不遗余力,苏某十分佩服,只是……曹公,你可曾想过,且不说这是皇上亲口答应、金口玉言,此其一;其二,关于这个聂主簿,我也听人说起,说她是因为帮太子破了几个案子,才被殿下亲自推荐到大理寺的,而且,据说她身上还带有殿下颁给她的密令,甚至可以私下调动兵马!”
“什么!真有此事?”曹福成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自禁地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
“据说如此,曹大人如若不信,日后大可慢慢调查嘛!”苏望亭斜眼微睨见曹福成的表情,知道他尚未得知此事,心中暗自得意,继续说道,“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可以说太子对她是十分信任了,连殿下都不曾向皇上进言要留下此人,可见心中实在也有顾虑,多半是猜出圣上已经生疑的缘故。你这一进去,不仅皇上会以为你是太子暗中派来当说客的,可能就连太子自己,都会对你心生不满呢!”
曹福成倒也不是不知道皇城内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是他今日一见聂飞练,立即便意识到日后此人必将成为自己的臂膀,心中一高兴,就把其他的事都忘了,匆遽之间,不及细细思索,就匆忙赶到垂拱殿来。现在被苏望亭一提醒,原本忘了的一下子又都记了起来,他为官多年,自然深知苏望亭讲的不无道理,顿时感到栗然心惊,双拳不自觉地又紧紧攥在了一起。
说到这个份上,苏望亭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微笑道:“我随口说的,不过是一点浅见薄识,曹大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看,夏公公来唤你了,那我不便停留,这就告辞了!”
他略一拱手,迈开大步,转身便行。曹福成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道:“老苏这个人,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