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 分类: | 字数: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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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询问
哑巴老人一听,就知道祸事还是上了门,双腿一软,险些就要瘫软在地。那女子却甚是镇定,扶起老人,托付邻居大娘代为照顾,随后便径直来到自己房门前,吸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果见有一个人正在屋中转来转去,身上那件浅绿色的缎裙很是醒目,待她认出此人是谁,不禁惊讶地道:“是你!”
聂飞练闻言转过身来,笑道:“我是不请自来,小姐不要见怪。”
那女子惊讶甫定,又回复成了冷冰冰的模样,说道:“我不见怪,还要感谢你为我解围,但我不知道你来做什么。近日我和爹爹就要离开此地回乡,不劳您牵挂,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还是走吧!”
聂飞练并没有走,反而在桌边坐了下来,用手指轻叩桌面,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那女子一笑,说道:“我虽然没见过你,但我猜……你姓聂,就在本县衙门里头当差,是不是?”
聂飞练拍手道:“你果然十分聪慧,那我也来猜一猜,是伍县令告诉你的,是吗?”
那女子脸色陡然一变,微侧了一下身,说道:“不是,我不认识什么伍县令,聂捕快名声在外,我常在酒楼茶肆卖艺谋生,又不聋不哑,怎么会不知道?你虽是公差,可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哼,我方才还以为你是个好人,谁知却是有所图谋,你这就走吧,我没有什么话要对你说的。”
“好一张利嘴,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我要是再不拿出些威风来,她就始终不肯把心里的话告诉我。”聂飞练在心中暗道,想毕,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呯的一声,着实是把那个女子给吓了一跳,厉声道:“大胆女子!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来问你,你身上这件葱绿织锦的曳地长裙,是从何而来?你可知道,那天我去看望伍县令夫人时,就在她的房内看到过一匹一模一样的布料,这分明就是京师碧凤坊的手艺,本县哪里会有?不是伍县令,就定是那施绪买来送于你的!”
“这……”那名女子摸了一下葱绿长裙,低头不语,聂飞练缓和了一下语气,又道:“我这次回县,就是为伍县令而来,他死得不明不白,至今沉冤,不得昭雪,还有好几户人家也深受此案的连累。你要是真为了他,就应该将所知之事,一五一十地对我说明。当然,你也可以不说,但到时候,你和你爹爹不仅不能回乡,免不了还要受些皮肉之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明日再来!”
她说完了话,就起身向门口走去,那女子忽然抬头说了一声:“慢!”快步走到门口,探头往外面看了一看,掩上房门,回身却跪在了地上,说道:“聂捕快,你说得是,大人虽然已死,可也不能让那些坏人逍遥法外。我之所以不说,乃是顾及到大人生前的名声,这才一时糊涂,并非有意隐瞒。”
聂飞练心中暗喜,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携了她到床边坐下,柔声道:“你既已想明白,那就再好没有,况且你我都是女人,有话就说,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女子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吧,聂捕快,你也已经看到了,我父女俩迫于生计,前来此地卖艺,日子过得十分窘迫。就在一年前,我们偶然结识了伍大人,大人他对我颇有好感,时常借故接济于我。可他是个好人,尽管对我有意,但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不曾轻薄于我,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对他十分敬重。
“至于这件料子,正如你所说,是大人赠予我的,他说是托朋友从京师买的,一匹给夫人,另一匹就给了我。我明知有不妥之处,可为了讨他的欢心,就做了一条裙子,他见了果然十分高兴。大概在一个多月前,他找我喝酒,喝到一半,就把爹爹支开,对我说,他在京中的朋友来信,说是已推荐他回京任职,不日就要启程。他让我准备一下,把卖艺用的东西暂且都带上,等到在京师安顿下来,就正式纳我为妾。
“我一听,自然十分高兴。他只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儿子也久病不愈,他自己身体倒还不错,就是时不时地会小病一场,不久就会痊愈,我进门之后,他也希望我能为他生下一子半女,延续香火。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出事了,我心中自是十分悲痛,自此以后,再也不想唱欢快的曲子,就打算和爹爹歇了业,回乡下去,种田也好、养鱼也罢,了此残生。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就当作是个梦罢了,梦作过了,就该醒了。”
聂飞练知道她的心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在她家各处看了一遍,临走前嘱咐她这几天不要出门,以免发生意外,除非是自己本人,或是自己派来的人,谁也不要见。又问了她叫什么名字,女子说,她是卖艺之人,自轻自贱,因此不常与别人说起自己的艺名,但却很好听,叫做饶玉姜。
聂飞练回到县衙的时候,心情是愉快的,甚至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因为她觉得这一切仿佛都已经有了头绪,但是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或者说,还需要一个切实的证据。当天晚上,聂飞练就搬到了伍县令的书房住,荀捕头告诉她,明天,来宾楼的商船又要运一批货物北上,时间是在下午的申时,因此她还有时间,这里有很多藏书,正好可以好好地做一下功课。书案之上,摆着门墩儿给她的一袋牡蛎壳,以及沈白从踏弩社带回来的白玉瓶,她就这样,痴痴地坐了半个晚上,看着眼前的这两样东西,心中却是纷如乱丝,一点都不能镇静下来。
时间就这样悄然地从她身边流走,并不曾有一刻停留。第二天就是来宾楼的商船出发的日子,可聂飞练已经待在书房整整一个晚上足不出户了,午饭之后,荀捕头、伍公子、账房先生等人,不约而同地齐聚在书房门前,沈白则远远地避开众人,独自一人坐在院子的太湖石上,仰面向天,大概是觉得天上的浮云也像他一样吧。
咿呀一声门响,众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聂飞练已穿戴好捕快的服饰,走出书房,依次向伍公子等人行了礼,最后才对荀捕头道:“捕头大人,我想去渡口看一下,劳烦大家同去,请您准许。”
荀捕头点头道:“自我跟你说起后,就知道你必定要去,车辆马匹等一应物事都已经准备好了。”
聂飞练道:“多谢捕头大人。”众人这才散了,她又吩咐了曼苏尔一番,等到院子里只剩下她和沈白两人时,沈白登的一下跳下太湖石,走到她面前道:“昨天你是不是去了来宾楼,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话声之中颇有怨怼的语气。
飞练心中自然有她自己的理由,但这“理由”说出口时却变成了:“对不起,沈白,只此一次,以后不会了。这件案子,现下我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今天之后,有些人会受到惩罚,有些人的灵魂会得到安息,而有些人,他们的日子会比现在过得艰难,可我别无选择,只能这么做。只是,要揭发出整件事情,我还需要一个人,这个人不到场,我的全部计划都将失败,而且还会因为办事不力受到严厉的惩罚,甚至连捕快都做不成。昨天晚上,我想起伍公子的一句话,他叫我谁都不能相信,是的,我谁都不敢相信,包括伍公子在内,现今我能相信、能依靠的人,除了曼苏尔,就只有你了。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件事,你干还是不干?”